傅珊珊滚落在楼下，头重重撞到楼梯口的石墩，血红色很快自她额上流落下来，淌出半边腥红。
那只小皮箱孤零零的落在她身边，锁扣未扣紧，里头简单的衣服散了一地。
高钧贤脑中空白，耳边嗡嗡作响，完全没了反应。
还是房东pala太太听到声响跑出来，一看这情境，立刻让她先生开了车来把傅珊珊送去的医院。
镇上的小医院。隔了一扇门，傅珊珊就在里面清理伤口。
并不严重，只是擦伤。医生是这么说的。
pala太太在边上安慰高钧贤，说着些很平常的劝慰话。
他此刻什么都听不下去，恨不能掀了门冲进去。她流了那么多血，怎么会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那扇门终于开了，带着口罩的医生走出来，高钧贤立即站起来，也不问，直着就要闯进去。
那略微有些发福的中年医生拦住他，看着他发红的眼睛似乎是有一点儿同情。
高钧贤突然就生出一种不安感。
果然，他说，她额头上只是擦伤，伤口处理后没什么大问题，但她的脑部有些异常。他建议高钧贤带她去大型医院诊断。
这无异于是一道惊雷，高钧贤生生把这些话都藏到她看不到的地方，瞧着那安静睡着的面容，呼吸微缓。
他伸出手去，想要抚她白玉般无暇的面孔，颤抖间居然怯然了。
傅珊珊打了麻醉，此刻还昏睡着。安然平静得像个小孩子。
高钧贤想起他们初识，在国外的那些日子。她冷淡，其实热情；她世故，其实天真。她拥野蛮和孤僻伪装自己，其实比任何人都需要保护，比任何人都需要安全感。
他总觉得，她像是从另一个不染尘世的世界误闯到这个世界来。他一直以来，都有些亵渎的忐忑感，所以不敢靠得太近，所以不敢有所举动。不像他以前的任何一次，耐心又呵护得，连他自己都不敢置信。
高钧贤拜托pala太太帮忙处理珊珊在小镇上的事，匆忙找人把傅珊珊转院到了纽约。手续办妥的当口，有人已经在走廊上等着。
他知道躲不过，望着那站在走廊里的身影半晌，高钧贤走过去。
“她现在哪里都不能去。”
“我知道了。”
郭虎得到消息就立刻赶了过来，衣领上似乎都还沾着早晨空中初散的露水。
高钧贤扶额叹了口气：“你们就不能放过她？她不过还是个小姑娘。”
郭虎紧绷的脸上终于也现出一丝松动。他拿下黑框眼镜，抬手捏了下眉间，又将眼镜戴上。
“你知道，我从没想过要打搅她。我已经这样，我的妹妹，她能过一天的自由，也算是代替了我的份。但是，意大利那里没这么容易。”
郭虎和郭耀这几年关系都算不上好，勉强只能说不算太差。郭虎有自己的事业，借着曾经那段往事，郭耀留了他在高家，说是替郭耀报恩，其实也不过是郭虎避开郭耀的借口罢了。然而，他终究只是短暂的躲避，郭耀若是想找他，他根本就逃不掉。
谁让他们，生来就是郭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