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珊下意识要转头去看,忍了忍还是坐在原处。
“伯特医生过来和我说你的病情,你先回房里去?”
“我想在这里再坐一会儿。”
莫启伩望了望她,朝阿婶嘱咐:“小心照顾。”
阿婶答应了,莫启伩就朝往这边来的伯特示意了下,两人一齐朝大厅里去。
阿婶推了珊珊要到花园更深一处去,莫启伩走到半路就听珊珊在和阿婶说“走错了,是右边”,他不禁回头去看,珊珊低着头,眼睛微微阖上,唇边带了些无奈的笑。
自手术后,她大概是害怕睁眼却看不清明的状况,总将眼睛闭着。莫启伩皱了皱眉,伯特正在和他说话,见他不回答,又问了一遍,莫启伩这次听到了,微微一笑表示歉意,回过脸来仔细应对伯特来。
傅珊珊看着那转入楼梯拐角的身影,心里百味杂陈。拍拍推着轮椅的阿婶,她低问:“有青柠水么?我有些口渴。”
阿婶便蹲下来,耐性道:“莫先生嘱咐您多喝些补气养血的好养身体,红枣茶可好?”
珊珊顿了顿,脸上似乎有些异样的颜色。不待阿婶再说,她微微一笑,点头:“都好。快去拿来吧。我是真的渴了。”
阿婶叮嘱了两声,这就回转身去拿红枣茶。
傅珊珊望了望周遭的情况,白墙绿藤,有满院子的金盏花。她记得她和莫启伩说过,将来她要住的房子一定是白墙。白墙小楼,像象牙城堡,没有外人打搅,她不喜欢太多的人,有他和她,两个人,刚刚好。她的小楼里要有满架子的绿藤,垂垂落地,就像四季不落的青松绿柏,可是松柏太正经正直,又太肃穆冷清。太清冷正直总容易离别,她只要不败的四季常青,不要肃穆和别离。金盏花,她从未和他说过为什么她想要种上满园子的金盏花。
盼望幸福,想要努力争取幸福。她的金盏花,她的幸福。
低眉落下眼泪,落开在她膝上搭的白色羊绒毯上,阴湿湿的一块拇指大小,像极盛开的金盏花。
她从轮椅上站起来,走到后门,咬唇开门走了出去。
外面早停了辆车子在等。
傅珊珊极快拉开车门坐了上去,迫不及待,只怕自己会后悔。
司机戴了压低的鸭舌帽,一待傅珊珊上车,也不问,立刻启动了就开出去。
一路直往机场。开车的司机给了她一份简单的行李和一张前往法国的机票。
傅珊珊捏紧了手里的机票,低头望着自己一双手,竟是模糊不清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逃离,更不明白伯特医生为什么要帮助她。她能知道的,只是顺着自己的心走。她仍旧对那个人念念不忘,却不知道,还有没有那样不顾一切的勇气和他纠缠下去。她还是以前的珊珊,她已不再是以前的珊珊。她仍念着他,她已没有了再追逐的力气。
“美丽的小姐,旅途孤独,能赏脸搭个档么?”
调笑也似的声嗓。
傅珊珊蓦然抬了一双泪眼看向来人,高钧贤微笑着向她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