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钧贤看着她走出去,不知不觉跟着她也到了房子后头的湖边。那里竖了坐秋千,这样女子的玩意儿,想来不是郭耀会做的,也许是从前主人留下的也不一定。他看着她坐上去,仰面茫茫的望着苍穹。
今天天色不好,明天天气也不爽快。此刻天空是一团黑,连半颗星子都看不见。
左右两个奉命看顾她的壮汉直直立着,高钧贤见她朝他们看了看,懒漫般垂下头,一下一下拨着衣服上一撮流苏。
他眉头一点一点皱起,快步走了过去,朝那两人摆摆手,让他们远一点儿站着去。
他跪下来,扶住了晃动的秋千,紧紧握住了傅珊珊的手:“saa,你到底是怎么了?”
昨天郭耀在楼下打碎了几只清代钧窑的花釉,他担心郭耀会上楼对珊珊动手,便开了门出来去看她,却见她缩在角落里,浑身簌簌打抖。手指甲咬得七零八落。
高钧贤下意识去看她的手,十指指甲盖没有一只完整的,有几只甚至咬得见了血。
他心里那块悬着的疑噗通一声坠下来,不禁抓着她的手用力一握。
他这几天只是关心着郭虎回去以后有没有见到洛粉黛,又担心郭虎怎么能够让粉黛自己过来见他。当初他的这个小姨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举动,不惜与家中决裂出国去,这其中的蹊跷,他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和郭家和珊珊有着什么关系。可是眼下,他想得再多猜得再准又有什么用?如果珊珊,如果珊珊怎么样了……
他不敢想下去,起身将傅珊珊拦腰一抱,便朝房子里走。
她也不挣扎,只是抓着他前襟的手收得很紧,面上苍白苍白的。
这几天,其实她并没有怎么好好吃饭。每次看着她是吃了东西,一转身,她便进了卫生间大吐特吐。不知道为什么,不饿,恶心。
傅珊珊伏在他胸前,知道这个人是谁,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等同于自杀,可她就是不愿意去动,不愿意去想。不动不想,时间静止了,所有事都静止了,她才觉得平静。
或许这该说是下意识的逃避,绝对是面对所谓困境时最最恶劣愚蠢的办法。但她觉得这样挺好,挺好。不必去猜,不必去想,不必知道谁在欺骗,谁出卖了真心。
每天晚上她都会哭,不自觉的会梦见从前以为灿烂炫目的日子,梦见她信任依赖了过半人生的男人。越是梦见,她哭得越厉害,每天醒来她都把枕头反过来,潮湿的那一面按进黑暗里。她不要记得她哭过,梦见过。
昨天她听到那个声称是她父亲的人在楼下发火,也听到他拿着拐棍打在人身上发出的凌厉声响。忽然就想起那年冬天要来带她走的那些人,他说那是他派来带她回家的人,那一个人却说是心存不轨的恶徒。当时她一心一意相信那个人,如今她不知道该信谁。船漂泊在起风驳浪的海上,没有了舵,没有了方向。
高钧贤掌心底的温度很烫,火烧火燎的,他把傅珊珊放在客厅沙发上,蹲下身拿手去贴她的额头,果然是发烧了。
高钧贤站起来这就要出去喊人。傅珊珊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