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荫隐藏在树冠中,静静看着眼前发生的屠戮。
四个黑衣人包围了玉珂和他的两个随从,分工合作有条不紊,有人杀马有人杀人。
这些黑衣人武功奇高,下手狠辣。
天晴最先倒下,接着是下雨——连惨叫都没来及,就被杀死。
玉珂手握雁翎刀满身是血苦苦支撑着——敌人来得太快,求援的信号根本没来的放出。
玉珂砍倒了两个人之后,拼着左肩被砍中,又砍倒了一个人。黑衣人只剩下一个了,也受了伤,脚步有些踉跄。
玉珂勉力支持,在大腿被剑刺中的同时,踢倒了对方,扑了上去,举刀捅进了黑衣人的肚子。
然后,他也倒了下去。
柳荫依旧旁观。
刚才玉珂受伤的部位分别是左肩和右腿,他能确定玉珂并没有死,只是力竭外加失血过多晕倒罢了!
柳荫准备再看看事态发展,他冷静地分析着:玉珂如果在这里死了,应该会是一件好事,至少能重重打击王爷的政敌玉成秀,以报王妃娘家兄长被害之仇;至于孟苹,或许因为玉珂的死会很伤心,但是她怀着孩子,应该会为了孩子撑着活下去,早晚有一天会淡忘玉珂。
天空没有月亮,黑暗的小巷中满地的尸体,血腥的味道弥漫在巷子上方。
一声老鸹的叫声响起,打破了夜的静寂,在这静夜里分外的凄厉。
一个黑衣人从附近的一个房顶跃了下了,打着了火折子,开始在尸体中翻找。
忽然,他似乎是找到了什么,直起身子又发出一声凄厉的老鸹叫。
在黑衣人手中的火折子熄灭的那一瞬间,柳荫看到了他找到的是满脸是血的玉珂。
片刻之后,小巷东头的一个小院亮起了灯光,两个身穿劲装的男子抬了担架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在先前那个黑衣人的帮助下,把玉珂放上了担架,快步离开了。
良久之后,柳荫从树上轻轻跃了下来,径自离开了。
柳荫刚回到住处,正要推门进自己的房间,隔壁房门就被打开了,正在擦湿漉漉长发的柳萌穿着浴衣站在门后:“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柳荫一脸平静:“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哦,逗了逗那个素素姑娘我就回来了,难道还真的在床上侍候素素姑娘?”柳萌看柳荫好端端的,就预备回去睡了,“早点睡吧,明日要护卫王爷王妃和世子去郡主的别业呢!”
柳萌的房门关上了。
柳荫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洗洗睡了。
第二日,柳萌柳荫身穿甲胄,率领南安王府的精卫,护卫着南安王夫妇和南安王世子出了金京,往明珠郡主的别业而去。
孟苹身子越来越沉重,夜里睡觉的时候常常惊醒。失眠了大半夜,早上的时候反倒睡着了。
明珠郡主过来看她,从白菜那里得知孟苹夜间失眠刚刚睡着之后,就看了看熟睡的孟苹,又向白菜和青椒交代了一番,这才离去。
孟苹睡醒的时候,已经快要中午了。
她梳洗罢带着白菜和青椒登上小楼,向别业大门方向眺望着,却看到明珠郡主陪着南安王、南安王妃和世子熙之,在柳荫柳萌等人的陪侍下,向别业大门方向走去。
孟苹心跳开始加快,她双手紧紧抓着朱红栏杆,看着逐渐走远的南安王的背影。
她看到走在南安王右侧的南安王妃侧脸笑着向南安王说了句什么,南安王似乎在点头,然后伸手揽住了王妃的腰,说了一句话之后又放开了。
孟苹紧抓着栏杆的手青筋暴起,她看见行在南安王左侧的世子赵熙之看向南安王,双手比划着手势,似乎在向父亲辩解着什么。
孟苹的眼睛逐渐湿润,眼前模糊成一片。
原来,这是多么和美完整的一家三口啊,作为私生女,自己始终是外人啊……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虽然自己没有打算认回这个父亲,可是每次遇到艰难的时候,总会幻想有朝一日,有朝一日她的亲生父亲会来到她的面前,救她于水火,像别人的父亲一样。
现在,她终于清醒了,南安王只是她生物学上的生父,并不是她的爹爹!
南安王只是赵熙之的爹爹,不是她的!
在顿悟的这一瞬间,她对南安王产生了一种类似怀恨的感情,恨他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却不管不问;她对赵熙之则是妒忌,妒忌他父母双全父慈母爱;她对南安王妃也有些妒忌,妒忌她出身高贵生活平顺爱情幸福。
孟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她擦去眼泪,苦笑了一声,原来经历了两世的她也只是个会妒忌会怀恨的凡夫俗子啊!
她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开始想念玉珂。
若是玉珂在这里,那该多好啊,只有玉珂,才会接受最真实的她,不管她是善良还是恶毒,不管她是宽容还是妒忌……
玉珂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他试图动了动,剧痛却像闪电般击中了他的大脑。
他这才发现自己衣服被tuō_guāng了,浑身被纱布缠满了。
玉珂观察着四周,整理着思绪。
这是一个少女的闺房。
房间比较简陋,可是干干净净的,床头的桌子上还摆放着针线簸箩和绣了一半的绣花绷子,衣架上挂着一件女式斜襟罗衣。
玉珂正在思索,布帘被掀开了,一个清丽的粉衣少女端着一碗药汤走了进来,她一看见玉珂睁开的眼睛,脸上很快现出惊喜的表情,白皙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