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从里面打开了,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的冯大娘站在门内,她一看见孟苹,愣了一下,打量了一下孟苹,然后脸上现出惊喜:“大苹果!”
孟苹微微屈膝道:“苹果见过亲家太太!”
她的身子还没蹲下去,就被冯大娘腾出了一个手扶住了:“傻孩子,你身子不方便,自家人行什么礼?”
她笑眯眯道:“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成太太了?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大娘得了!”
孟苹一直很羡慕冯二姑娘,也很喜欢冯大娘。
冯大娘对冯二姑娘疼爱得紧,甚至连她这个好友也受到了恩惠——那时候为了逃脱祖母孟老太太的“魔掌”,孟苹央了冯大娘说情,去参加了正阳侯府丫头的选拔,只是没被选上......
她马上甜甜地叫了声“大娘”,还是把礼行完了。
冯大娘眼睛看向孟苹身后的玉珂,迟疑了一下,问道:“这位是……”
孟苹瞥了玉珂一眼,微笑道:“这是我家主……”
玉珂幽深的眼睛盯着她,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眼中带着一丝警告。
孟苹接收到了,原本想说是自己的主子的,马上改口为:“这是我家掌柜的!”
冯大娘有些疑惑,她记得二姑娘提过,说苹果做了清远侯世子的通房丫头的,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她早些年在正阳侯府侍候,见多了高门贵族不把通房丫头当人看,常有互相赠送交换之类的事情,因此就担心孟苹也是这种状况,心里隐隐有些同情孟苹,柔声问道:“苹果,现在过得怎么样?”
这时候冯二姑娘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娘,把客人堵在门口做什么呢!”
对于女儿的斥责,冯大娘不以为忤,反而失笑道:“我老婆子糊涂了!快进来吧!”
冯二姑娘从母亲怀里接过了儿子,同母亲一起让了玉珂和孟苹进去。
冯二姑娘的房子是娘家给买的,坐北朝南的三间正房,正房的东侧是两间小房子——储藏室和厨房。屋子和院子都不大,可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院子小小的,只在西南角种了两棵绿油油的川椒树,院子中间是一个杏树。
孟苹一行人正往堂屋走,却见一个穿着酱色对襟衫和黑色裙子的老太太走了出来,仰着脸站在堂屋门口,一只脚还踩在门槛上,一脸的不耐烦:“我说亲家母,你开个门都这么磨蹭……”
她一见孟苹,脸上的不耐烦和不以为然瞬间转换,笑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哎呦呦,这不是我的大苹果么!哎呦呦,乖苹果,祖母想死你了!”
她撩起黑绸裙子,一溜小跑迎了上来,嘴里吐出一连串的亲热话语:“苹果,有了身孕了?几个月了?现在住在哪里?怎么不来看祖母……”
她很快走到了孟苹身前,屁股一撅,顶开了原本引着孟苹进来的冯大娘,挤在了冯大娘和孟苹中间,满面春风扶住了孟苹的胳膊:“亲亲乖乖的小苹果啊,看你现在富态的!这手钏值不少银子吧?当真是通身的气派啊,祖母当年就说你是有福的!快要临盆了吧?!孩子生下来祖母去给你带……”
她老人家连珠炮地说了一大堆,也没指望孟苹回答,间或还悄悄打量了玉珂,发现玉珂虽然俊秀异常,又身材高挑衣履华贵,可是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一看就是很不好惹的样子,她最善于见风使舵,就单单擒住孟苹,一阵风似的把孟苹撮进了堂屋里。
堂屋不算宽敞,只摆了三四把椅子。
孟老太太一张好嘴,招呼着孟苹,把孟苹敷衍得密不透风,抽空还吩咐冯大娘:“亲家母,椅子不够坐,把里屋的椅子搬出来!”
冯大娘不愿和孟老太太计较,默默从里屋搬了几张椅子出来,安排众人坐了下来,又去厨房烧水沏茶打鸡蛋做糖水荷包蛋去了——北地风俗,新女婿上门,娘家是要做糖水荷包蛋招待的。
孟老太太敷衍奉承着孟苹,一双势利眼还观察到跟着过来的黑衣青年和红衣黑裙的丫鬟没进来,静立在堂屋门外。
她暗暗猜测:孟苹的这个男人莫不是有身份的人?这倒是要好好巴结了……
孟苹不愿和孟老太太多说,老婆子当年想把她卖到美春院去的仇恨,就够她记一辈子了。
因此,对于孟老太太的热情,她只是皮笑肉不笑,并不怎么搭腔,连玉珂也向孟老太太介绍,反倒是对当年对自己有善意、帮过自己的冯大娘热情得很。
冯大娘做好了糖水荷包蛋,白菜帮着她一碗一碗端了进来。
孟苹看到白菜,忙道:“白菜,把礼物拿进来吧!”礼物是玉箫去挑选的,很合孟苹的心意,给冯大娘的是一对赤金雕如意镯子,给孟七郎的是两匹上好枣红绸缎,给冯二姑娘的是一对金镶红宝石双龙戏珠手镯,给小孟飞的是一对赤金百子如意纹手镯。
孟苹身子沉重,不方便抱小堂弟孟飞,就起身凑在冯二姑娘那里,把一对镯子套在了小孟飞的腕上,笑嘻嘻道:“姐姐祝孟飞弟弟身体康健百事顺遂!”
冯二姑娘看她弯着腰姿势有些难受,忙抱着小孟飞站了起来,让孟苹看。
小孟飞生得很像冯二姑娘,弯眉细眼,一看就是善相。
孟苹来的时候小孟飞刚刚睡醒,现在正有精神呢,黑灵灵的小眼睛看着孟苹,小嘴巴里流着口水,看起来好玩极了。
就连从来不对小孩子感兴趣的玉珂也不由自主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