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的义女……如果白家老太太在这里,此时怕不早已趴在地上五体投地的谢恩了。
白瑞宁看向莫如意,见他面色不变,连眉间的那抹黯然都似凝固一般。
“民妇惶恐。”她退开两步,跪了下去。
皇后满面慈爱地笑着,蕊姑姑道:“夫人不必有所顾虑,这是天大的好事,国公夫人在这里也会为夫人高兴的。”
百般劝说哄诱,白瑞宁却摇了头。
“娘娘顾念亲情,民妇却要顾念夫君的颜面,如今夫君闲适在府,若娘娘收民妇为义女,该置夫君于何地?”
说出这话已是不太给莫如意面子了,不过白瑞宁没什么弯弯绕,这就是她最真实的想法。
她做了皇后义女,莫如意却是被发落之臣,虽说尚有外祖家帮衬,可外头的人却是不知其中关键的,他得罪的人又多,将来少不得被人说他是攀附之人,高傲如他,怎可如此受人轻视?
林怀秀美丽丰润的面上微现讶异,她原想着,一个六品官家出来的姑娘,遇到这样光耀门楣的天大好事,定然会倒头便拜的。
“倒是我少想了。”心中虽讶,林怀秀却并不勉强,笑着与蕊姑姑道:“快扶她起来。”
蕊姑姑便上前扶了白瑞宁,面上也是看不出丁点不快之意,倒让如临大敌的白瑞宁白白紧张了一通。
她可是否了皇后的意思啊,就这么算了?
她起身后便沉默不语,蕊姑姑气度和蔼地说:“莫说是正经的亲戚,就算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只要说得有理,娘娘也会听的。”
白瑞宁偷眼看了看莫如意,悄悄松了口气。
莫如意对皇后娘娘欲要认亲之事闭口不提。与白瑞宁道:“那件东西呢?”
白瑞宁这才记起,忙叫过秋雨,把林老夫人送的流苏拿给林怀秀看,又引得林怀秀万分伤感。
白瑞宁与莫如意在坤宁宫中听林怀秀说起与长姐的往日之情,间或插言几句,没一阵子便到了中午,林怀秀留了膳,白瑞宁与莫如意自然遵从。
膳前林怀秀起身去内室更衣,白瑞宁坐了一上午,也觉得肚子稍有不适。便叫来一个鞋女,向她询问更衣去处。
那鞋女领着白瑞宁出来,转到更衣之处。
白瑞宁从那更衣偏殿出来的时候。隐隐望见宫门处两个小太监鞠躬弯腰地在和一个青年人说话,那人十七八岁的样子,穿着天青色的流锦直裰,秀丽的眉眼竟与林渊有三四分相似。
能随意出没在内宫的男子,又与林渊长相相似。想来便是皇后身下那两名皇子之一,不过皇太子今年已二十有四,看年纪,这位该是另一位嫡出的九皇子。
那两个太监不知对九皇子说了什么,九皇子先是温和地笑笑,而后朝宫内好奇地探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
小小插曲,白瑞宁并未放在心上,等回了主殿时。林怀秀也已然回来。
蕊姑姑这便命人传菜,才传了两道,殿外细声高宣:皇上驾到。
一屋子的人都不敢怠慢,白瑞宁也跟着满屋子的人跪了下去。
眼角间很快多了一抹明黄的颜色,低沉浑厚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听说皇后这里难得的热闹,朕也来凑一凑。”
出乎意料地。言语间竟不见一点严肃,与白瑞宁所想的皇帝龙音大大地不同。
看身前的莫如意起了身,白瑞宁才跟着站起来,不过头始终是低着,心里也有点慌。
这就是……莫如意说的那个人,他来这里显然不是碰巧。
他是来保护阿离的吗?怕皇后知道实情后恼怒发火,所以赶来保护,阿离也正是因为在杏林里早得了消息,所以才会那样开心。
皇帝驾到,林怀秀请了皇帝入座,趁着他坐下的时候,白瑞宁才看清了他。
一张过分年轻的容貌。
算算年纪,嘉明帝龙墨已四旬过半,可看起来,他年纪绝不过四十,疏朗的眉宇间仿佛始终凝着一抹笑意,就连他身上的明黄看起来都亲切了不少。
暗忖之时,嘉明帝赐了众人座。
才一坐下,林怀秀便让蕊姑姑拿来那块流苏,交给嘉明帝。
嘉明帝不解其意,翻看了一回,突地讶道:“这块流苏不是坏了么,怎么……”
林怀秀攥了帕子擦着眼角,“这是姐姐另绣的一块,本早想给臣妾的,谁知今生竟没了机会。”说罢,眼泪又簌簌而下。
嘉明帝目含感慨,转而与莫如意道:“你的事情朕听说了,想不到我们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莫如意起身,束手垂目,“草民不愿亡母惹人非议,原并不打算认回外祖父母,故而未向皇上交代,草民死罪。”
他起来,白瑞宁也跟着站起来。
嘉明帝摆摆手,像是不愿多聊这些,“你之前因苛吏而获罪,可心有不服?”
莫如意忙道不敢。白瑞宁瞄着他,见他神色端谨,目不摇曳,可见说的是真心的实话。
怎么可能会服?如果他真的信服,就不会认回林府了。
白瑞宁心里揣着这些话,却是一点也不敢外露,静静地听候嘉明帝圣训。
嘉明帝与林怀秀道:“皇后也知道,朕以往重用他,可他心思急躁,走偏了路,所以朕才要罚他。”
林怀秀叹道:“臣妾岂会不明皇上心意?只是姐姐过世得早,如意自新苦,谁来教他管他?行差踏错在所难免,还望皇上宽宏大量,再给他机会。”
嘉明帝摇头道:“至今朝中仍有弹劾他的人,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