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与风水,这两样东西在白瑞宁脑中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形态,更谈不上笃信,顶多有时会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但若说将自己的人生全然交付在这两者之上,她是绝不会做的。而莫如意,他不信佛祖,却又选择相信风水之术,说到底,无非是因为风水术是他可以“利用”的,而佛祖利用起来比较麻烦吧?这样的想法,难道不是太过主观和任性了吗?
听着她的话,莫如意没有言语,端着酒杯目光茫茫,也不知是在看酒还是在看杯,雪白而宽大的袍袖不慎扫倒了酒壶,倾出的酒液洒了一些在他的身上,他也毫不在意,像是没有看到。
白瑞宁一下子就失了神,好半晌,听见一句——“在想什么?”
白瑞宁有些茫然,不太敢相信这句低沉而略显温柔的话是出自莫如意之口,可再看他微倚着桌子的模样,便猜到他有几分醉了,否则以他那样的性子,又岂会在人前如此随意?
“没有,只是突然想到家里的一些事。”白瑞宁回忆着今日到家看到白老夫人的样子,“以前我觉得我祖母很厉害,是操控一切的大黑手,可我今天回家才发现,曾经我以为的大黑手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我娘在时还给她五分尊重,现在二婶掌家,她竟连最基本的知情权都没有了,可见以往的强势都不过是伪装自身懦弱的假象而己,一旦有东西击破了她的外壳,剩下的就只有软弱。”
莫如意不甚满意地偏了偏头,凌厉又染上眉眼,“你以为我也是那样的人?”
白瑞宁摇摇头,“我不过突然想到这件事而己。你怎么会懦弱?你很清楚自己的目标,也在为那个目标而奋斗,只是有些不择手段罢了。”
莫如意就笑,又高兴起来,“你倒也不像看起来那么软弱。”
白瑞宁的心情万分低落,低低喃道:“有人护着的时候可以尽情地软弱,没人护着的时候,凭什么软弱?”
这么一说,就又想到夏芷娟,白瑞宁低叹一声靠到身前的石桌上,双手垫在颌下,盯着眼前的石桌,一时间觉得自己很有心事,可脑子里又空荡荡的,不知在想什么,莫如意也没有再说过话,最后她保持着那个姿势,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白瑞宁还没醒,就觉得脸上手上有点凉,模模糊糊地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入了秋,这样睡在外头,要是着了凉,倒是更添乱了……正迷糊地想着,身上骤然一冷,好像温暖之时有人将被子抽走一般,突来的凉意逼得她打了个寒战,彻底醒了过来。
睁眼便见一个挺直的白色身影消失在院门处,再回头看,禅室房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白瑞宁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去找林渊,想了一会,觉得没什么必要了。
莫如意昨天说的那个主意,根本就是林渊出的,她就算找到林渊,又拿什么说服他来帮自己?她的想法总是这么简单,可有些事,岂是只凭说一说、几句哀求就能够解决的?
思来想去,白瑞宁发现自己根本一点办法也没有,白松石之前的同僚旧友夏芷娟已经找了个遍,能帮忙的都已尽力,帮不了忙的也都远避一旁,亲戚方面,最有权势的便是白徐氏的大哥,可如今二房自顾不暇,又哪会来理会她们?
还有凌子皓,也该告诉他不必再去打探了,打探出来的结果无非是莫如意说的那样,他觉得白瑞家与白瑞宝份量不够,所以又扣了夏芷娟。这样的结果,打探出来又有什么用?
随手顺了顺散落的发丝,又抚了抚衣裳,白瑞宁站起来深吸一口秋日清晨的清冷气息,走出了摩罗堂。
她的确是没有办法了,但没有办法,才更要想办法。白瑞宁就不信,这世上所有的人都拿莫如意没辙。
离开摩罗堂后,白瑞宁快步走出东禅院,在禅院门前又遇到昨日拦着她那小沙弥,那小沙弥一下子就认出她来,哭丧着脸道:“女施主到底躲在了哪里?昨晚师兄们寻了半晚都没找到你,便说我撒谎,记了我一次过呢。”
那小沙弥也就十几岁,白瑞宁不由得有些过意不去,“要不我去向你师兄们说明情况吧,到时候有什么责罚我全受了便是。”
小沙弥闷闷地瞅她一眼,“女施主是香客,宁国寺怎会责罚于你?昨夜师兄找人也无非是因为东禅院晚间从不留纳女客,怕住持知道责怪而己。”
白瑞宁皱了皱眉,“不是说宁国寺寺规很严么?”
“寺规严也是严在我们身上,并不会责罚香客呀。”小沙弥奇怪地道:“女施主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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