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楚材似乎在边走边沉思,走到很近,才注意到杨康,脸上显露惊色。杨康倒不意外,耶律楚材是成吉思汗后期非常倚重的谋臣,在史书上大名鼎鼎,而他的儿子耶律齐便是郭芙的丈夫。
杨康问他何时到了蒙古,耶律楚材便道,“当日中都城破,大汗听闻小弟虚名之后,便召见我觐见,之后便合家一起来到蒙古。”
杨康叹道,“金朝既然弃城逃走,你便是弃民,再投明主也理所应当。”
耶律楚材也领情笑了笑,他依旧当杨康是金朝皇族,总要互留几分情面,便又问,“你又为何在此处?”
“我来……见我师父,请他为公主疗伤。”
他与长春真人实为师徒之事,耶律楚材有所耳闻,但华筝他全然不知,解释起来更费口舌。耶律楚材也知不能细问,便道,“长春真人被留在大汗近帐,明日又要传召讲谈,你我作为弟子一同前去旁听便可。”
杨康点点头,他放丘处机鸽子放了一年,反正早晚要见,至于他能否治好华筝的伤,恐怕阿剌海公主是白白期望了,若是黄药师都说让她自生自灭,世上还有几人能妙手回春?
这时耶律楚材又说道,“还有一事,请恕愚兄多言。岐国公主此时已经是大汗之妻,她与你虽是同姓宗亲,但毕竟此时身在屋檐下,不要莽撞相见为好。”
杨康闻言愣了一愣,他在塞外一年,只知蒙古兵临中都,金朝纳女求和,竟不知被抛弃的竟然是完颜端。当日三人为了国运忧虑筹谋,却没想到短短一年之后,几人竟然都到了敌营之中。杨康百感交集,问道,“秀姐过得可好?”
耶律楚材勉强笑道,“大汗不会苛待妻妾,几位皇后也是端庄厚道之人。长春真人来此处时,她和西夏公主都有接见,并赏赐东西下来,想必也不至于受苦。”
说完二人告别,杨康知道耶律楚材是怕自己见完颜端,会给她带来麻烦,正寻思办法时,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喊道,“杨兄弟!”
会这么叫的,除了郭靖再无他人。只见他一路运气狂奔而来,脚还没站稳便说,“一年没见到了,你们怎么样,华筝身体有没有好些?”杨康摇头说还是老样子,又问他,只听郭靖说道,“蓉儿不见了,被老毒物欧阳锋抓去背诵九阴真经了,你们可有她的消息?”
“我们一直在塞外,半点消息都没有听到。”杨康便安慰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会留意寻找。”郭靖唉声叹气,“花剌子模杀死了四百人的商队,截留货物,还把交涉使者杀掉。大汗率部西征,要我做他的亲卫,等回来之后就要成婚了。蓉儿生死未知,我……”
杨康便道,“郭兄弟放心,蓉儿聪明绝顶吉人天相,定不会有事。至于婚事,肯定结不成的,你安心找蓉儿吧。”
郭靖听懂了他的保证,愁容稍解,又邀请杨康去他的帐子,两人闲谈少许,又交流一番练武心得,正要切磋一番时,传令官说公主有请。
居然这会儿才想起来他,杨康心中暗自腹诽,跟随传令官前往孛儿帖皇后的大帐。蒙古风俗并不讲究男女大防,只有一项禁忌,那就是男子可以进入父兄妻子的帐篷,却不能进入弟弟子侄妻子的帐篷。因此他作为晚辈可以大大方方地走进皇后的斡儿朵,只见华筝坐在孛儿帖皇后膝边的矮软凳上,腿很舒服地搭在织着复杂图案的厚绒毯上,跟母亲说着话,十分惬意的样子。
华筝和两个姐姐都与孛儿帖容颜神似,只见她语速轻快地说个不停,孛儿帖微笑着听,一边轻轻抚着女儿的头发,时而插问几句,似乎都在讲去找两个姐姐的趣事。
见杨康进来,孛儿帖请他坐下,华筝笑道,“这位是长春真人的弟子,也是郭靖的结义兄弟,我一路上多亏他照顾了。”
孛儿帖微笑问她,“那对这位年轻人,要怎样表达谢意?”
华筝撒娇道,“阿妈说了算嘛。”孛儿帖笑道,“总有一天你要学会怎么管理事务,怎样赏罚分明,全都是要自己拿主意的。”
华筝听见怔了怔,低声道,“不要,我要一辈子都陪着阿妈。”
孛儿帖叹了口气,命那汉人翻译官宣诏;“感念大侠一路照拂公主之情,特赐通行令牌一面,檀木弓一张,宝剑一柄,紫貂裘一件,聊表谢意。另赐大帐一顶,牛、羊、马各千头,奴隶百人,黄金百两,玉、瓷、木制器件三箱。”
说完,孛儿帖便补充道,“我知大侠不以金银财物为念,故而并非赏赐,只望大侠有屋舍得以暂留,担待小女身体。”杨康本来不想如此大张旗鼓,但若华筝在母亲身边能开心,那这些场面忍了也罢。幸而蒙古礼节并不繁复,不必叩首,只需鞠躬相谢即可。
辞别孛儿帖,华筝带着他去到崭新的帐子里,笑道,“位置是我挑的,往东边不远就是我住的地方。”杨康取笑道,“还以为你要和妈妈一起睡呢。”华筝笑盈盈地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恋母,还敢说我。”
说笑一阵,杨康便问,“你知不知道那个嫁过来的金朝公主在哪里?”
华筝咦了一声,“对哦,那位也是你嫡亲的堂姐了,之前聊天都有听到过八卦,等我想想……”她凝眉回忆了一下,然后开始讲述完颜端的事情:
成吉思汗有四个正妻,分别是一座斡儿朵的主人,发妻孛儿帖皇后,宿敌塔塔儿部落的姐妹二人也遂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