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一片沉默,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严叙是边给严景清夹菜,边巴拉几口饭没空说。严景清则是忙着把碗里的菜吃掉,同样没空说话。直到严叙又夹了一筷子菜放他碗里时,严景清才不得不阻止道:“够了,吃不下了!”
看了看剩下的菜的分量,严叙不满的皱眉,但想到严景清刚生完病,不适宜吃太饱。于是妥协道:“再喝一碗汤?”
严景清摇摇头,放下筷子,“真的吃不下了。”
“你太瘦了。”严叙盯着他被西装包裹着的身体道。那天给严景清换衣服的时候,他就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相比起自己的强健体魄,严景清就逊色多了。不但瘦,抱着还轻飘飘的。严叙心疼,恨不得立马把人养得白白胖胖养的,那样就是抱起来手感也会只好不坏。
严景清自是不知道严叙脑子里想什么,只是被他这么一说,同样想起发烧那晚严叙给他换衣服的情形,那样幼稚的人居然是他?不由脸上一热,目光闪了闪,很是羞囧。
严叙也停下筷,起身把桌上的东西收进厨房,然后给严景清和自己到了杯水。在严景清对面坐下,脸色严肃,正儿八经的准备开始算账。
看他这幅阵仗,严景清不得不严阵以待,也坐得端端正正的,眼睛直视着严叙。
两人大眼瞪了小眼一会,严叙“咳”了一声,开口质问:“我昨天晚上跟你说了什么来着?”
严景清一愣,想了想道:“小叙让我在家多休息一天。可是我觉得我好了,所以……”
“所以就不顾我的话,擅自跑来公司上班!”严叙黑着脸替他把后面的话说完。
“呃,我……”严景清自知理亏,看严叙板着脸,老不高兴的样子,聪明的闭上嘴不去反驳。
“你在医院做的全身检查的结果我看了。”
严景清眼睛微缩,呐呐的问:“你都知道了?”
“你认为呢?”严叙冷笑着反问,手指在红木茶几上轻轻的敲了敲。“景清以为可以瞒着我一辈子?还是打算瞒着我一辈子?”上辈子直到自己死了才知道这人病得多严重,多可笑!那种锥心蚀骨的疼他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家族性的遗传病听起来很严重,可是只要平时注意些就不会病发的。”严景清不敢去看那愤怒的眼,微微移开了脸。
“不会病发?哈哈哈……”严叙猛地起身弯着腰把脸凑过去,让严景清不得不与他正面相对。
如此近的距离,近到鼻尖几乎贴着鼻尖,近到两人呼吸相闻,近到可以把对方眼里的情绪看得一清二楚。
严景清的心猛地一颤,他在那漆黑幽深的眼里看到了……痛苦和悔恨?
这是怎么了?小叙怎么会有这样的情绪?严景清呼吸一窒,不由自主的握紧拳头。严叙眼里的痛苦和悔恨沉重的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你敢说你从来都没病发过?那小时候你突然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是怎么回事?我父母亲出事那会,你突然晕倒了又是怎么回事?我犯浑那会,和你争执摔门离家的时候,你捂着胸口的样子又是怎么回事?”严叙盯着他的眼一字一顿的道。
严景清全身一僵,目光闪烁着不敢对上严叙的眼。严叙的话就像一根针一样狠狠地扎在他心里,疼得他说不出话来。
那些他默默承受着痛苦的日子,他以为严叙是不会知道的!他没有刻意隐瞒,可也没打算告诉他。
那种心脏像被人狠狠的攥在手里的感觉,疼得无法呼吸,比死还要难过……
严景清霎时惊慌起来,自己的病是好不了了的。如果真有一天会那样痛苦的晕睡过去,那岂不是看不到严叙了?
他不怕死,可他害怕看不到严叙!一想到那永寂的黑暗里,失去严叙的声影,心就像被人狠狠地戳了一个大洞,痛得无法言喻。
严景清脸色煞白的抬头,死死地看着眼前这张令他眷恋的渐渐成熟起来的脸庞。
不会的!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他宁愿把自己的感情深埋心底,忍着不能说不能求的痛看着他娶妻生子、合家幸福,也不要看不到他啊!
看到严景清脸色惨白,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彷徨失措的看着自己,严叙才意识到严景清似乎被什么吓到了。心一软,很想把他揽到怀里来好生安慰,可是……
严叙目光微沉,伸手抚上那因恐惧而显得尤为冰凉的脸,轻声道:“如果哪一天因为你没有好好对待自己而死了,我严叙对天发誓,我会毫不犹豫的跟着你一起走,无论是上天堂还是下地狱你都休想撇开我!这是对你不自爱的惩罚!”
瞳孔猛地收缩,严景清厉声打断他,“小叙别乱说话!”手颤抖的覆上严叙的手,不安的看着那深邃的黑眸,“不会的,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的……”紧紧抓着严叙的手,严景清嘴唇颤抖的道:“不要乱发誓!万一应验了怎么办?就是我死了我也要小叙好好的活,我不要小叙跟着我一起……”
猛地把人搂住,严叙心疼的蹭了蹭那没什么血色的脸。这个无论什么事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啊!叫他如何能不为他沉沦?
虽然心疼这样的严景清,可自己还没达到目的,严叙只好狠下心来,继续火上加油。
“景清是要食言吗?还是景清希望我违背诺言?”严叙在他耳边低声道:“我答应了一辈子都陪着景清的啊,景清忘记了吗?还是说……景清已经找到了其他更好的人来做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