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馥的药香飘入樊若梨的鼻尖,她感到身体被舒适温暖的被褥包裹着,身上的寒意少了许多。痛不再那么彻骨,只是头晕晕的,很难受,抖了抖眼皮,睁开眼睛,一片明亮射进眼底。
床头独特精巧的装潢,舒适的药香枕,让她意识到此刻已躺在太医府。
她还能清晰地听见身旁小声的对话。
“丞相岂不是要难煞老臣吗?”一个苍老的嗓音传来。
“何难之有?”是属于祁睿清亮的嗓音。
“皇上多次下令,任何人不许收治樊将军,违者杀无赦,若是有人知道樊将军在我这,那臣这条老命可算没了。”沉沉的语气中有几分无奈。
如一记猛拳砸在樊若梨的心上。
祁睿轻笑一声,“樊若梨是樊氏长女,早晚可是要做皇后的,你若是误了伤情,给皇后娘娘留下伤残,皇上也不会饶不了你。”
“可——”
“我的轻功来无影去无踪,走的是后门,对付那些卫兵不在话下,难道薛太医信不过我?”祁睿脸上依旧挂着无以媲比的自信。
“岂敢岂敢,只是宫中之人孰人不知皇上对樊将军心存戒心,皇上与樊将军之间,普通情谊尚且无存,更不用说男女之情,且樊氏一族早已支离破碎,樊将军一枝独擎,势单力薄,恐——”老谋深算的薛太医服侍过三代君王,虽从不涉政,却对宫中之事了若指掌。
“恐什么?”
薛太医顿了顿嗓子,“老臣认为皇上断断不会立樊将军为后,樊将军性命必是难保,到时候,与樊将军有关的人都免不了受牵连,丞相听臣一句劝,樊将军的事情,丞相少管为妙,免得引火烧身,丢了身家性命啊——”
躺在床上的樊若梨听闻此话胸口一滞,蜷缩起来,剧烈咳嗽起来。
祁睿立即察觉她的异样,赶忙来到床边,扶起她来,揽入怀里。
“什么时候醒的?不要乱动,刚刚止住血,再出血可就麻烦了。”他轻柔地耳语,怀里战栗着的瘦小的身躯好像是极易破碎的名贵瓷瓶。
樊若梨又咳了一声,淤血顺着指缝流下,虚弱地陷入他的怀中,祁睿心痛地拭去她不断涌流的泪水。
祁睿轻轻地叹,眸中的怜爱无法掩饰,原来战无不胜的樊将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她只不过是一个需要宠着哄着的普通女人,用如玉般温润地语气对她说,“凌浩宁,他也就是仗着你喜欢他,堂堂樊将军,怎么可以这么容易被人打败呢?不用害怕,等出了龙涎城,谁也欺负不了你……”
花锦从中长大的祁睿,若是没有哄女人的功夫,也不会以fēng_liú儒雅闻名天下了。
“薛太医——”看樊若梨心情稍稍稳定,祁睿将她平放在床上,覆好被子,起身向薛太医深深鞠了一躬,抬头投去笃实坚定的目光,“救死扶伤乃为医之本,樊将军这些年血战沙场,爱民如子,统一西凌,无功有劳,望薛太医相救,若有闪失,自全由我一人担待。”
薛太医思考了半臾,转头看着命若游丝的樊若梨,深老凹陷的眸闪了闪,点点头。
“臣自当尽力而为。”
“谢薛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