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龙涎城。
又是一年春意妖娆,皇宫里桃花簇簇,灼灼其华,纷繁烧绕至每个角落。
富贵堂皇的花树多了去,西凌王凌浩宁全然不去理会,只年年传令多植桃花。
皇宫的桃树本就多,再加上这些年皇上的偏爱,桃花在皇宫百花中独树一尊,后宫为了投皇上喜好,更是争相栽植,几年下来,亭亭玉立的桃树袅娜在皇宫的角角落落,就连皇宫外的官员宅院,街道长亭,百姓人家,都跟随宫中之流,纷纷种上桃木。三月刚至,妖艳的各式桃花便漫铺芳菲于整个龙涎城,如火燎原,连月不绝,桃花之香甚至盖过龙涎之香,人们开始戏称皇城为桃城,而非龙涎城。
按理说,春来了,桃花开了,处处莺歌燕舞,鸟语花香,面对着旖旎景致,大好风景,心情该是愉悦至极的,可让大臣们费解的是,皇上的情绪越来越糟,满脸的浓云密布,眼里寒气森森,直教人冷汗直冒,退避三舍。众臣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早已不求皇上开眉一笑,只希望别触了逆鳞,稍不留神,惹龙颜大怒,自讨苦吃。
在皇上心情每况愈下的当口,大臣们不敢在风尖浪头上作祟,拿些无关痛痒的事情招惹皇上,除非十万火急,逼不得已,谁也不愿站在面如鬼蜮的皇上面前,吓得张口结舌,两股战战。
有些人能避,有些人想逃却逃不了。
正如现在齐齐跪在皇上卧殿中的太医院的可怜虫们。
可怜薛太医年近古稀,还要躬身服侍在皇上身边,受着满殿寒若玄冰的冻彻。
薛太医弓着腰为皇上把脉已经半个时辰,还是一筹莫展,皇上的表情越发沉郁,目光越见凌厉,骇得薛太医试脉的手直抖,紧张到汗液涔涔的冒出,后背的衣料都湿透了。
若是换了别的太医,把个脉把了半天,还这样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凌浩宁早就一脚把他踹翻了,看在薛太医身历三朝,医术绝湛无人能及的份上,他一忍再忍。
“皇上金体无恙,请皇上安心。”薛太医见皇上喘气渐急,定是积怒难忍,极不耐烦,再诊下去,怕是龙颜震怒,便如实报来。
“无恙?”诊了半天还是无恙?凌浩宁终于忍无可忍,倏然而起,掀翻榻上的玉桌。
“朕无恙,难道是后宫女子都有恙?”凌浩宁龙威一震,吓得薛太医不顾年迈骨脆,“咚”跪在地上,“五年了,一个孩子都没有,难道还无恙?薛太医,朕有什么病,你如实禀报,半句掺假,砍了你的狗头。”
凌浩宁气极,也管不了皇家的贵雅和礼臣重老的传统了。
“皇儿乃是天赐,万万急不得,”薛太医道,“我给皇上开几味壮肾阳,补精髓,强筋骨的药,皇上莫要心急。”
“不要着急?”凌浩宁气极反笑,手指着角落上刚刚纳入太医院的一位少年,“你重孙子都这么大了,你当然不急!”
“臣知罪。”薛太医面色苍白,连连磕头认错,好像有了重孙犯了滔天大罪一样。
凌浩宁的冷眸扫了一眼瑟瑟发抖跪满地的太医,怒声呵斥:“一群废物,滚。”
满屋的太医连忙得了赦令似的,连滚带爬地逃出寝殿,心里暗庆最后那个字是滚,而不是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