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不偷盗,冤死不告官,这是老娘一再叮嘱的。
“富人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张惶,难道是天要变了?”
“嗨嗨,知道吗?”一个刚刚赶来的兄弟钻进人群,小声神秘的道。
“知道什么?”几个人忙的脚不沾地,没有半点兴趣理他。
那个苦力虽然见大家不理,但还是饶有兴趣的小声道:“我刚刚从城外来,我知道了这些事情的首尾。”
王小和他打包一个箱笼,顺嘴问道:“什么消息?”
那苦力左右看看,见那些家丁没有看向这里,小声道:“前天,就在前天,离城三十里的张家堡张阎王被杆子破堡,爷孙都被杆子砍了脑袋啦。”
王小没有什么反应,张家堡在哪里,自己还真不知道,自己打小就在这家与县城之间往返,至于张家堡?破了就破了吧,现在的杆子遍地,要不是老娘小妹需要照顾,说不得,自己早就拿把柴刀上山了。
“这不是最关键的,关键的是那杆子已经放出狠话,要聚集几万人马,来攻县城,所以这些老爷们才忙着打点,想着跑到别处去躲兵灾。”
啊呀不好,王小突然惊慌起来,自己家就在城外城墙边上,这真要是几万的杆子前来攻城,那自己家可就要首当其冲,变成一片白地,这老娘小妹可就遭殃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家,背了老娘小妹躲进城来,不管如何,现在自己已经没有了半点家私,唯一求的就是自己一家老小死在一起。
刚想到这里,却又想到自己好不容易干了这个肥活,吃顿饱饭,还能给嗷嗷待哺的老娘小妹带回一口吃的,这就放弃了实在可惜,看看那些大户都没有走,想来杆子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打来,先赚了钱粮吃顿饱饭再说。
天到晌午,活计总算干完,那原本小气的王老板也特殊大方的每人给了十个馒头,一斗粗粮,然后打发众人散去。
王小揣着馒头背着粗粮匆匆忙忙的出门想往家赶,刚出门就见一个衙役急匆匆的跑进王家大宅,嘴里一叠声的高喊:“县尊有请王老爷到县衙议事,赶紧过去啊。”
王小也没空看热闹,挤开人群冲出大门。
冲到大街上,王小惊讶的差点掉了下巴,这转眼之间,就见这街上已经乱作一团,来来往往不断奔跑的,是那些原本走路都要迈着四方步的贵人富户,惊慌失措的是那些原本狐假虎威的家丁差役,在骡车小轿里哭喊的是那些娇贵刁钻的小姐命妇。
原本开业的商铺酒肆,现在都乒乒乓乓的关上门板,那些脑满肠肥的掌柜经理都躲在门板后伸头探脑惶惶不可终日。
反倒是那些平时走路溜边的穷苦人,萎缩在房檐下瑟瑟发抖的流民,眼睛里没有了往日麻木空洞,代替的是遮遮掩掩的兴奋与希望。
王小还待再看,却见一帮衙役手里拿着铜锣敲的震天的响,“签丁喽,签丁喽——平民小户每家一丁,富户士绅集结家丁上城,流民壮汉,到军营报到吃粮当兵喽——”
王小闻听,心中一惊,不好,这是马上就要起战事了,得赶紧回家,带着老娘小妹拿着些家当赶紧躲避战乱。
跑到城门这里,这里更挤,有富人匆匆忙忙出城的骡马车辆,有大呼小叫进城寻求避难的外地百姓地主,一时间人喊马嘶哭喊震天。
好不容易躲过抓丁的衙役,堪堪挤出城门,赶奔家的时候,远远的却看见家的那个方向,浓烟冲天滚滚而起。
王小大呼不好,疾步赶回自己的家,却被当时的景象惊呆在当场,只见原本就摇摇欲堕的家,现在已经被烈火焚烧殆尽,村子里或坐或站的都是面容枯槁的乡亲。
丢下东西扑进火海,哭喊着喊着娘和小妹,但没有回应。
哭喊半天,眼看着就是家破人亡,心中凄苦,一时间万念俱灰,跺跺脚,就要奋身扑入火海,好歹与娘和小妹死在一起,突然听到远远一睹断墙之下传来妹妹的喊叫。
王小豁然回身,正看见老娘小妹在那里喊着自己,连忙连滚带爬的扑过去,一家人立刻抱做一团。
哭过一阵之后,王小才细问整个村子失火的原因,老娘才惊魂未定的道:“儿啊,官府说,要坚壁清野,不留寸草给贼人,所以就——”
王小呆呆的看着那依旧燃烧的家,牙咬得咯咯作响,这世道还有小民蝗欢宥褰藕奚道:“娘,这官府不如强盗,我们是活不下去了,我们这就投杆子去。”
老娘看看长大的儿子再看看已经燃尽的家,也咬咬牙:“一切但凭儿子做主。”
于是,王小寻回散落的粮食,背起老娘,拉起小妹,义无反顾的奔张家堡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