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摆出自以为最诚恳的表情,赵庚生坐在桌前和钱家人一起吃早餐时,开始不动声色的以说闲话为由,拆某人的台,“这次回了京城,我想跟田允富一块儿请两个下人。虽然太学院里包吃包住,但许多活计还是得自己动手。别的事咱们自己都能干,但那两匹马却有些麻烦。那是太上皇御赐的,可不能卖,万一养病养死了更不好办,所以我们商量着请个小厮喂马打杂。田允富又说我们两个大老爷们都不会针线,应该请个洗衣缝补的,我本说请个大娘,也省得人说闲话。”
钱文仲听得连连点头,正想提点他一些注意事项,就听赵庚生话锋一转,“但田允富说,若是请个大娘回来,万一有时来了客,要端茶送水的就不甚体面,还是请个丫头好。可要是弄个丫头,跟房亮身边那样娇滴滴的忻娘似的,得多麻烦?”
钱灵犀微怔,石氏却已经警惕起来,“你说房亮身边有个丫头?”
“是啊。”赵庚生一副人畜无害的老实模样,“我在京城时见过,叫什么……采蓝,可漂亮呢。”
石氏的目光向钱灵犀扫来,她忙解释了一句,“这事他跟我提过,是他家族叔送的。”
“是么?”石氏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并不再多问,只招呼着大家吃饭了。
赵庚生悄悄观察着她的表情,就见石氏和钱文仲暗暗交换了一个眼色,似乎都有些不悦之意。不由得心中大喜,成了!
昨天房亮来钱家报到,可没有半字提到那个采蓝丫头,邓恒便替赵庚生编了通瞎话,让他来拆这个台。
不管这丫头是不是通房,钱氏夫妇对待钱灵犀可是为人父母的心情。既然是为人父母,又怎么愿意见到未来的女婿人选身边有这种人的存在?
就算房亮不是有心隐瞒,但此事抢在他自己说出口之前。让钱家夫妇听到,都会让他们心中不快。所以即使钱灵犀解释此事房亮已经在她那儿备过案了,但钱文仲夫妇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而且还有一层是邓恒没有告诉赵庚生的,让他出面揭发此事。固然会引起钱氏夫妇对房亮的反感,但与此同时,也会让他们对赵庚生有所不满。待他们回过味来,肯定也会认为赵庚生是出于妒忌,才会说出此事。
赵庚生没想到,但钱灵犀此刻却意识到了。
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怎么就来说起此事呢?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烂招数是谁教的?可比之前的负荆请罪低了好几级。
但说出去的话就好比泼出去的水,钱灵犀此时也无能为力了。
趁饭后回房更衣的工夫,钱文仲就跟夫人小声嘀咕,“原以为房家那孩子是个诚恳有礼之人,没想到也有自己的花花肠子。幸好我们没急着下结论,否则岂不给他哄了去?”
石氏身为母亲,更加气愤。容不得这种事的存在,“他若是心里坦荡的。昨天怎么不说?还特特在灵犀跟前说了一声,这不是故作姿态哄她小女孩么?”
钱文仲点头附合,他也是男人。秦姨娘最早就是母亲给他的通房丫头,所以自认更能体会房亮的心态。
其实房亮如此隐瞒他也能理解,哪有第一次照面就把这种事说给心仪女方长辈知道的?但越是如此,钱文仲就越发认定他和那丫头之间有什么。否则,为什么不说?
此事若是发生了别人家里,也许钱氏夫妇只会一笑,并不以为意,但事关自家女孩儿的终生幸福,当家长的难免就会诸多挑剔。
这要怪也只能怪房亮给他们留下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好,现在突然却爆出此事。这一下就把他的形象大打折扣了。就算他回头再来赔不是,哪怕把那丫头处置掉,也会在他们夫妇心中留下一个有心机的印象。
邓恒正是算准了人心,才借着赵庚生的手在他家心里扎下一根刺。赵庚生已经给他打击得马上就要离开了,暂且可以姑息,主要得把房亮收拾了。钱灵犀就是想嫁人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这么快了。
其实邓恒也知道自己的作法有些孩子气,就好象面对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就千方百计的也不想让他人得到一样。但他真的没办法,好象有绳子牵引着他,让他非那么做不可。
尤其是邓恒在打击赵庚生时,意识到一个更加严重的问题。
这傻小子是真的在乎钱灵犀,否则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接受自己的话。若是换个更无赖或没心没肺的,才不会管自己发不发达,先把人家姑娘娶进门就是好的。
赵庚生之所以会信他,就是因为太看重钱灵犀了,舍不得让她受委屈。而房亮之所以一开始没交待那丫头的事情,只怕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都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会过于小心。
可越发现他们对钱灵犀好,邓恒心里就越不痛快。就好象眼下,他虽是伴在太上皇身边,但目光却一直悄悄追随着那个前来送行的女孩身上。
看着她跟在石氏身边,将践行礼物一份份的送给钱玢,送给那些在钱敏君订亲时来送礼的官员们。甚至连程雪岚也得到一份礼物,还是那丫头亲手送过去的。那自己的呢?怎么还不来?
“……邓公子?世子殿下?”钱文仲一连叫了两声,邓恒才猛地回过神来,“对不起,有些走神了。”
钱文仲呵呵一笑,并不以为意,从身后家丁手上捧过一份礼物,“这是拙荆和两个丫头自己做的一些小菜,不算什么贵重东西,但带在路上开开胃倒还可以,请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