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人间四月天,满目春光惹人怜。尤其从京城一路往北,恰恰迎着花期,看不尽一路的姹紫嫣红,赏不尽的春回大地,虽是远行,却实在让人心情愉悦之极。
“瞧你心情这么好,多半也是一家团圆的缘故,从前记得咱们头一回来时,可没见你这么兴奋。成天在马上颠啊颠的,结果把身上还颠来了。来,拿这个垫着,多少能舒服点。”石氏在车里跟林氏一面拿钱灵犀说笑着,一面递了她个厚厚的锦垫。
钱灵犀有点不好意思的接了锦垫放在身下,确实舒服多了。她怎能想到,出门没几日,此生第一次大姨妈居然来造访了?
当时她正骑在马上,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幸好眼下虽是春暖花开,但一路往北,天气仍有些凉,衣裳没那么单薄,为了防尘避灰,她还挺拉风的系了件斗篷,所以从马背上下来倒是没出什么丑。
只是这种事到底瞒不过人,尤其是两个当妈的,眼里更是跟装了雷达似的成天盯着她的一举一动。而石氏和林氏知道后,俱是一喜一忧。喜的是闺女终于长大了,忧的闺女长大,就得是别人家的了。
看石氏真心疼爱女儿,林氏感慨的叹了口气,“咱们现在这么疼她,将来嫁出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疼。记得从前小时候,我乡下老娘就说,对闺女得少疼一点,将来才知道惜福,我年轻时不明白这个道理,还总怨她偏向弟弟。等到如今自己也有这么大闺女了,才算是明白我娘当年的一番苦心。”
看她说着眼睛又往外瞅,石氏知道她又惦记着钱彩凤了。
在京城和钱灵犀谈过一回之后,估计秀俩也谈了回心。钱彩凤对唐家父子的态度明显好多了。尤其是出门之后,她主动给唐父和唐竟熠都铺了辆舒舒服服的大车,让他们爷俩在里头享福。自己更是亲自在旁边伺候着,虽然没那么多笑脸,但是端茶送水,也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只是这父子二人一来看在钱家人的面子上有些不好意思让钱彩凤服侍,二来也想与丫头调笑鬼混,杵一个钱彩凤在跟前多有不便,是以钱彩凤很识趣的就坐到后面的行李车上去了。
虽然那车上还坐着一个唐竟烨。但钱彩凤毕竟也带着丫头。况且这个小叔子一看嫂子过来了,就主动坐在车外头,有时就到钱家兄弟们的车上去,十分的礼貌,是以没有半句闲话。
本来林氏想叫女儿到自己车上来。但钱彩凤却以要侍奉公公相公为由,执意不肯。偶尔来钱灵犀这里小坐片刻,也是即刻就回去了,弄得林氏这一路满心想跟女儿亲近,却怎么也找不到机会。
同样身为母亲,石氏太了解林氏的心情了,灵机一动,让丫头拿了几样给钱灵犀这特殊日子预备的姜汁红糖等点心包上,“弟妹你要是在车上坐得闷了。不如到彩凤那里去坐坐,把这几样小点心带给她。这一路还长着呢,她若是遇到那时候,也能自己垫补些儿。”
此话正合林氏心意,怕在那里没话说,特意又拿了副正在做的鞋垫子。叫马车停下,站在原路等车尾唐家的队伍来了。
看她上了后头钱彩凤的车,石氏才幽幽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这话总得等要自己做了父母才得明白。哦,对了。”她忽地想起一事,看一眼车中,见还有软软等下人在场,便令她们都退下,这才审起钱灵犀来,“出行前,程姑娘的事大家可都听说了,我还听说她曾经来找过你的,这事儿是不是你教她的?”
钱灵犀顿时规规矩矩坐了起来,“程家姐姐确实来找过我,我也确实告诉过她,如果要重建名声,就得适当吃些苦头,可那事真不是我教的。”
石氏瞅她一眼,微微颔首,“你是我教出来的,虽然有时做事还不够稳妥,但也不至于这么昧了良心。若真是你教的,那我可是再无颜面见你爹娘了。程姑娘这计虽好,可于程夫人,却实在是太狠毒了些。”
钱灵犀也实在没想到,她让程雪岚演一出苦肉计博下同情,程雪岚竟然会让母亲鞭打了自己一顿,然后带着满身伤痕到宫门外去跪着求情。
在义母程妃召见后,程雪岚便把此前所有的罪责推到母亲身上,说她自父亲故去之后就性情渐渐古怪,行事往往不顾大体,后来还以死相逼,让她做出许多令人羞耻之事。而她为了孝道,不得不听从母命。
而今程夫人离宫之后越发疯癫,败光家产不说,甚至动起改嫁的念头,程雪岚怎么劝也不听。近日,她在脸上长了恶癣之后脾气愈发暴躁,进而对自己开始动手了。
可程雪岚称自己被打死都无所谓,只求程妃照应母亲,不要让她行差踏错,连累父亲名节不保。
不得不说,程雪岚带着这样一身伤痕出现,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况且程夫人糊涂败家是全京城官宦人家的笑柄,可谁也没有想到,她现在一把年纪竟然闹出改嫁这样不知廉耻之事,还毒打唯一的女儿,这实在是让所有人唾弃。
而程雪岚作为这样一个母亲的女儿,迅速赢得了广泛的同情。程妃当即去求了皇上,允其回宫居住。
可程雪岚却很懂事的表示,母亲再不好也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她宁愿受虐待也要在跟前侍奉。家门遭此不幸,如果程妃疼惜,就请允她携母到京郊的拢寺去居住修行。
拢寺建在京郊一处山顶之上,风光虽好,却也等闲不许世人出入。不仅因为这是座皇家寺院,更为重要的是,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