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父子两个颇亲昵了好一会,小太子终于满意睡去网游之天下无双。皇帝回了自己寝宫,却没立刻睡下,虽然更了衣,却斜倚在床头,听何砌汇报今日小太子的情况。
听得何砌说殿下这些天坚持自己走路自己过门槛儿,果然食量大了些,今儿早上因急着再检查一遍字儿,少吃了一块儿点心,午饭时胃口也不甚好,晚饭时却多吃了一勺子胭脂米饭和一小碗鱼羹。皇帝笑了笑,先是嘱咐何砌明天早午两餐要注意让太子吃好,又说朕也觉得这两天,太子抱着沉了些,看着似乎也高些儿。
何砌笑,万岁果然仔细,殿下这些天不要奴才们抱,体重奴才倒说不好,不过身量确实是高了些,袍子短了这么点儿——何砌举起右手,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道儿不到二十分之一寸的小缝隙。
皇帝立刻直起上身,怎么,太子还穿着短了的衣袍?
何砌立刻站了起来,垂首肃立:“是校园全能高手。奴才四日前为殿下更衣,发现此事,本已立刻请内务府为殿下赶制新衣,殿下却不许。”
皇帝本来听说自家宝贝儿子已经四天没穿上合身衣服了,脸色怒色渐重,待听得是太子不许,怒色稍退,只是一张龙脸依然喜怒难辨:“哦?”
何砌继续站着:“殿下说,万岁也没有一件儿衣服短了都看不出来的一点子就换新衣的,昨儿——就是五天前——晚饭时穿的,还是去年的旧衣呢!殿下问奴才‘皇父穿得,孤为何穿不得?’奴才说是万岁疼爱殿下,殿下点了点头,却说‘皇父疼爱孤,孤也要疼爱皇父,虽现在做不来什么,至少不要肆意挥霍皇父的家底’,奴才只说一件儿衣服,哪里就需动用万岁的家底了?殿下却只说奴才不懂,不肯再与奴才说了……”
何砌抬起头,露出一个苦脸:“奴才也实在没办法了,殿下又嘱咐奴才不需特意与万岁说,因不是急务……”
皇帝冷哼,朕的太子穿着不合身的衣服,还不是急务?
何砌很无奈,子控什么的,实在是神物。万岁明明是很懂得拿捏分寸的,也确实是真心疼爱殿下的,怎么就忘记了他自个儿一贯的,“对最好的人未必要在明面上给他最好的东西”,这个行事准则了呢?
何砌却不知道,皇帝不是忘记了,他只是觉得没必要。
对喜爱信重的臣下那么做,不过是担心臣下树大招风惹了眼,或者臣下饿子孙家人过于跋扈招了以后新君的忌。
可说到底,就算再冷静的人,又怎么会没有想要把最好的东西给最好的人的心理?
皇帝对贾代化一贯节制,不过是因为他实在太二太莽撞,又子嗣单薄,恐他子孙守不住罢了。
可太子怎么一样?
太子那是储君,是将来的君王,是以后君临天下独掌皇权的人,哪里还需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且不说太子现在如此乖巧仁孝又知上进,就算是他原来还傻哭傻闹爱折腾皇帝的时候,皇帝也最看重他。只因几点:
一来,太子是元后嫡出,身份贵重。
虽然皇帝自己不是嫡出,就是皇帝的皇父、皇祖父……往上数起,有记载的七八代祖先也皆不是嫡出。但且不说本朝原就重视嫡子,单说这人吧,心理就是这么奇怪!越是自己没有的,越是稀罕;如果那东西还是前人也没有的,那稀罕程度简直不只是几何翻倍了。
饶是皇帝素来英明理智,也免不了有一种“若朕能得嫡子继位,那可真是得了开国先祖都没有的福气”的心理。
二来,元后于皇帝的意义也自不同。
首先,那是大青门里抬进来的元配嫡妻,他这一朝满后宫就只有这么一位,继后只是扶正,其他哪怕再从宫外选出皇后,也走不得大青门的御道——当然,皇帝也没有再选皇后的心思,他原对女色就有些淡,现在太子又极好,子嗣方面没原先那么急了。
其次,这位身份贵重的元配嫡妻还曾与皇帝患难扶持多年。当日里,前朝有个权倾朝野的摄政大臣关羯,后宫里,除了关羯的女儿关贵妃,还有个出身两朝太后娘家史氏的嫡支贵女史贤妃。关氏几乎光明正大地对满宫有子或仅有孕的宫妃贵人们下手不说,就是史贤妃又哪里是干净的?不过是史氏在宫中有两朝太后经营,就是帝后也难抓到其把柄罢了。
皇帝相信祖母是疼爱自己的,到底是亲孙儿;就是养母,好歹从自己五岁半就养了这么那么些年,也多少有些儿真心的疼爱。可惜史家的女人总是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出嫁从夫!她们嫁入水家,就是水家的人了,照拂娘家可以,但拿水家的血脉去照拂娘家,委实过了。
这么些年,从来没有证据,但皇帝是不信只凭一个早就被他戒备着的关贵妃,可以让自己和皇后如斯重视的嫡长子,莫名其妙地就夭折了的。
所以这就是第三个原因了:曾经那个嫡长子,现在小太子的嫡亲兄长。
嫡长子的死是皇帝心中最沉重的痛之一,尤其是,碍于各种原因,史家至今依然存在,虽然不及先太皇太后在时显要,但一般儿是天子外家。且不说嫡支主脉一门双公,就是前朝分出去的旁支,也有个一门双侯的呢!谁敢小觑?
可皇帝也因此,对于嫡长子越发愧疚。
而皇帝对嫡长子有多愧疚,对这个嫡次子、实际上的嫡长子,汤圆儿小保成,就有多纵容溺爱。
皇帝只恨不得,将对两个嫡子的爱都给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