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祖父一直抱着复杂感情的,纯血种。
“一条,”少年样子的吸血鬼君主一手支着头,唇角的弧度好像是午后朋友间说笑时的轻松,“这是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是、是。”下意识地回答,一条拓麻很想向后退一步,可是在那双眼睛的注视,双脚像生了根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直到那双魔性的暗红色眼睛移开,一条拓麻才有些脱离地小小后退一步,尽量自然地呼吸着,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现在,”玖兰枢站起身,修长的身体在月光下留下惑人的影子,暗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隐隐发着光,“让我们去迎接我们的新同伴吧。”
一条拓麻沉默,跟着他朝卧室走去。
那里,沉睡着玖兰枢的后裔。
一条拓麻还是第一次踏入玖兰枢的卧室,尽管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到处乱看,进入房间的那一刻还是没能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快速地扫了一眼整个房间。
不同于吸血鬼一贯的奢华阴沉的风格,玖兰枢的卧室出乎意料的简洁明快,甚至有着很好的采光。月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照射进房间,在宽大的四柱床上撒上一层清冷的霜白。
夜幕一般的深蓝色暗纹床帐被流苏细细地束起,柔软的大床中央微微凹陷,鲁路修在其中安静地睡着。
墨玉般的发丝散乱开来,在洁白的被单上犹显得黑亮,精致的眉眼完全不输于纯血种。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色苍白的有些透明,有种脆弱易碎的美感。
可是一条拓麻清楚的知道,面前看似无害的少年有着足以威慑所有人的力量。那双宝石一样美丽的不可方物的深紫色眼睛深处,隐匿着捉摸不透的深沉心思。
而最让他震惊的,却不是这些。
碧色的眼睛因为极度的震惊而睁大,一条拓麻完全无法保持自己一贯的笑容,不可思议地盯着安静沉睡的少年,他猛地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玖兰枢。
怎么会这样,他完全感觉不到鲁路修身上有哪怕一点点吸血鬼的气息!
玖兰枢沉默地站在床前,垂眸看着睡着的少年。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距离被他吸血已经过了这么久,足够让他染上吸血鬼的气息,甚至足够转变他。
而现在躺在这里的,仍是纯粹的人类的气息。
是哪里出了问题,还是说他当时的猜测是对的,鲁路修兰佩鲁奇根本不惧怕近在咫尺的獠牙,因为纯血种的獠牙对他来说除了失血以外不存在任何威胁!
“碰”的一声,落地窗因为承受不住他溢出的力量而破碎,晶莹的碎片散落一地,反射着点点光亮。
玖兰枢暗红的眼睛里,各种情绪和思绪交织。
很好,在他以为自己将军的时候,却发现那只不过是敌人的一步弃子,根本不具有任何威胁。
“反将一军吗,鲁路修,”走近宽大的睡床,玖兰枢俯□子,正对上一双深紫色的眼睛,“不得不说,你这一步走的漂亮。”
一条拓麻一愣,朝床上的少年望去,那双深紫色的眼睛泛着清冷的光,讥讽和愤怒让那双眼睛不见了往日的平静,锐利地让人无法直视,清醒而冰冷,哪里有一点刚睡醒的样子?!
“你感到很愤怒吗,玖兰枢?”鲁路修坐起身,被子滑落在腰际,颈边的衬衫上还染着血渍,少年淡色的唇弯起优雅而刺人的弧度,“因为你以为我已经成为了你的血系,从此必定被你掌握在手中?因为你本以为自己已经将军了,却发现不过是空欢喜一场?我甚至可以假设你已经预设好了我以后的道路,却被我措手不及地全盘打乱?
“你觉得自己被愚弄了,是吗?”
玖兰枢闭上眼睛,似乎是要压抑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意,天花板上奢丽的水晶吊灯毫无预兆地掉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玖兰枢,”鲁路修仰头看着他,深紫和暗红相距不过十几公分,四目相对,玖兰枢看到他眼底的嘲讽和凌厉,“永远不要妄想要掌控我,那代价,你绝对付不起。”
沉默,一条拓麻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贸然插手。那两个几乎是贴在一起的人周身散发出的气息,不是他可以擅自插|入的。
从未有过这样的事,他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当做食物随意对待。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糟透了,那种无力感和屈辱,他以后再也不想尝到!
玖兰枢,这一次,我记住了。
良久的沉默,玖兰枢慢慢地开口,逼近仰头坐在床上的鲁鲁修,少年直直地看着他,毫不避让:“……鲁路修,你总是有办法在挑起我的兴趣之后激起我更大的怒气。”
“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惹怒我了,这样挑衅我,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暗红色的眼睛凝着迫人的血雾,美丽氤氲,暗含着无法忽视的杀意。
“你当然敢,”鲁路修全然不在意一般直视着他,唇角的弧度笃定而傲然,“但是你不会。”
时间仿佛停止在这一瞬间,鲁路修没有动,玖兰枢也没有动,深紫和暗红相对,眼底都有着锐利的刀锋。
忽然,玖兰枢退开两步,眼底的红不见了方才的杀意,反而透出几分清明,流露出棋逢对手的快意和激赏。
“无论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