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号,国内某主流媒体网站报道了二十三岁的t大应届毕业生云越成功破解沉寂十余年的vbt猜想,并作为亚洲唯一一位代表参加美国芝加哥大学数理逻辑学术会议的消息,下面的配图是他在会议上做专题演讲的情形。极其冷静镇定的面容,简单的浅色衬衣和黑色长裤,明明普通随意的很,穿着他身上却显出一种优雅得体的复古气息。
方纪盯着电脑页面,徐徐叹了一口气。他看起来很不错,虽然年纪轻轻,却已然有一种俊逸超群、卓尔不凡的气度,只不过那双俊秀明澈的眼睛里闪烁的光芒过于冰冷。
方纪想起那一日他看向她的眼光不由胸口又是一阵抽痛。那一刻他就像落入陷阱的孤狼,眼里只有震惊、恐惧、疼痛以及赤|裸|裸的受伤。
她把一切都搞糟了,云琛、云越还有她自己。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她看了看,家里的号码,肯定又是小东催她回家。今天是她的生日,毫无疑问小东和……他父亲肯定在等着为她庆生。
她不想见他,
一点都不想见那个男人!
自从和阿越在一起后她就很少想到他了,是的,不那么想了。可为什么偏偏要在那种时候该死的想起他?
这个男人一定在她身上下了蛊,她稍微摆脱他一点他就又要跳出来!
***
电话不屈不饶地响着。
她接起,对面却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方纪,怎么还没回家?”
“嗯,还有点事没忙完。”
“现在还在加班……你不会是怕回家见到我吧?”
她“啪”地一声挂断电话。
怕,她有什么好怕的?真见鬼,她干嘛要愧疚?干嘛要心虚?她不欠他什么。是的,所有人都说她辜负了他的深情,可她没让他那么做。
她没让他等她,就像没让他出轨、没让他欺骗、没让他和别的女人上床、更没让他不顾一切替她洗刷罪名!
他们两个走到今天这一步怪得了谁?
爱,或许是的。可这份爱可真是狂妄自大。
她气冲冲地拎起包出门,到电梯口就泄了气。
是的,对付心虚最好的方法就是自欺欺人的愤怒。
她给自己打气,可惜没有用。她没法子生他的气,自从自己狠狠捅了他致命一刀之后。可这个混蛋也折磨得她很苦。
***
合上电梯门,电梯开始下行。独自站在电梯里的方纪仿佛置身奇峰山岳之间。
一边是云琛,想起他便想起那些痛苦、黑暗、孤独、挣扎和愤怒,可她摆脱不了他,甚至不能忍痛断腕!他不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不是一种习惯和感情,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瘾和毒,或许,除死之外无法戒除。
一边是云越,他是阳光、美好、纯净、活力、共鸣,她被他打动吸引。和他在一起的这几个月她宛如进入了一座美丽忘忧的城堡,暂时忘却了俗世种种痛苦和烦恼。可这个城堡却是建立在沙滩之上,一个海浪打来便全然摧毁垮掉。这份美好那么迷人又那么虚妄和脆弱。
方纪站两座在临渊对峙的山峰之间,极速地坠落地面。
***
她推开房门,里面一片黑暗,然后啪地一声灯亮了,到处晶晶闪闪璀璨一片。
很没有创意的鲜花、彩灯、气球、拉花……可真是好看。
小东跳出了:“蹬蹬蹬蹬……妈妈生日快乐!”
方纪回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紧紧抱住了他,“谢谢小东!”
云琛缓缓走了出来,轮廓分明的唇角微微挑起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方纪,生日快乐。”
方纪慢慢站起身,过了一会才发出声音,“谢谢你。”
小东拉着她看,“漂不漂亮?都是我和爸爸布置的。”
方纪笑,“那是你画的?”
他们用四副简笔画做了一个屏风:围着围裙炒菜的妈妈、带着笑脸温柔插花的妈妈、拿着书本给他讲题的妈妈、拎着公文包威风凛凛的妈妈。
小东笑眯眯地点头。
“这幅大作叫什么名字?”
“我爱妈妈。”
方纪蹲下来抱住他长久无言。
三个人一起吃晚饭,很普通的家常菜,小东指给她看,这盘菜是他择的、那盘菜是爸爸做的,他对着菜谱看了老半天了呢。方纪点头说:“真好吃。”
饭后照例还有漂亮的生日蛋糕和长寿面。
方纪许愿:但愿小东平安长大,每年都能开开心心陪她一起过生日。
吃完了饭,三人一起到附近散步。小东和他爸爸来了兴致,打了场夜场篮球,方纪当黑哨偏心裁判。
这天闹到很晚,疲倦的小东终于睡了。云琛从他房里走出来,只见楼下客厅的方纪正静静看着那组屏风。
她看着屏风上的画缓缓说:“这个屏风的名字应该叫《我的混帐妈妈》才对。”
云琛走下楼,沉默地站在她身边。
她说:“小东只想要家里有爸爸也有妈妈,我却一直不能满足他。”
云琛沉默了很久说:“方纪,我应该对你说别为孩子勉强自己,可事实上,我希望你让我回来,哪怕只是为了孩子。”
方纪猛然闭上了眼睛,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
不可能了,以后更加不可能了!无论是他还是阿越。
以后她唯有和小东一起平静的生活。
这是最好和唯一的结局。
云琛把她扳过来,面色严峻地看着她的眼睛,“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云琛,你放手吧,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