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戒此人虽则才华潋潋,却举止古怪,大有楚狂凤歌之偏执都市邪龙之死神复仇。若不是有名门周家庇佑,恐也不能立足于朝廷。荣瑾虽则和七戒有过几面之缘,却也瞧出此人行为多有放荡之处。
可太子似乎极为赏其才华,赞其不羁之处,与世人迥然,有姜太公鬼谷子之风范。不过,倘若太子遇见孟时骞一行,必也见得了哥哥。却听他闭口不言,想必也不曾注目于他。思及此,荣瑾难免心中有些郁郁。
此刻皇后却不曾在意这些,只笑着道:“湖光山色正美,你有美在侧,应是惬意快活了。过不久,便是春猎,你可有想偕的伴侣?”
太子嘴角微微抿起,似是狎促一般,眼角带着微微笑意道:“人倒是有一个,只是还未寻着。”
皇后见状,不禁喜不自胜道:“平日里也不见你如此腼腆,如今反倒寡言起来。你只说出来,母后帮你去寻。”
“名字也是不知晓的。我只远远听着她在画船上抚琴,遗世而独立,宛如广寒仙子,临江傲然。”太子眼中带着闪光,亮晶晶的,像是情窦初开的男子,寻着梦中情人的窃喜,又带些不曾涉世的羞惧。
荣瑾左右看了一眼分别坐在两旁的薛芙和沈靖蓉。沈靖蓉面容平和,不曾动容分毫,薛芙却已是美目怒睁,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想来三人接在画舫上,应是猜到对方是谁。
薛芙不言,必是善妒。沈靖蓉不言,大抵是心中有所对策。
荣瑾尚未思索通彻,却听在旁的沈靖蓉,起身淡淡开口言道:“民女大抵知道那女子是谁?”
太子冷静的双目顿时变得火热,忙道:“你竟不早说?我也好早日拜访才是。”
沈靖蓉转向太子做一福身,禀道:“民女这是为殿下着想。唐突上前,未免惹人注目,恐损及殿下仪态。不如,先行回来,向皇后娘娘禀之。由娘娘出面,亲自下旨,招她入宫岂不更为妥帖。”
皇后浅笑道:“你倒是大方,尚未过门,便帮着选人。”
沈靖蓉躬身挂笑道:“这是靖蓉分内之事,太子殿下欢愉,便是靖蓉欢愉。”
太子当下便赞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你应是我的贤内助是也。”
沈靖蓉面色微红,臻首低垂,良久不语。荣瑾瞧了,却知道她这便是古代女子正妻之贤德。以色事人,色衰爱弛。以德事人,德恒爱倍。沈靖蓉系出名门如何不知道,皇后所需的不禁是姿容,更是气度和手段。此一招借花献佛,既让她博得了贤淑的美名,又让她获得太子欢心。
薛芙自然不甘人后道:“我自然也是知晓那姑娘的。不就是二奶奶娘家府里的小姐,名唤白蕊。与我乃是好友。我心中原本也同靖蓉一般思想。如今让靖蓉说了个先,太子可不许只偏心靖蓉,也须得给我赏赐。”
老太太笑着打趣儿道:“芙儿这孩子真是淘气,哪有这样讨宠的。”
“古语云,芙蓉者,天真烂漫,自成fēng_liú。赠与芙表妹,恰如其分。既然,芙表妹求赏赐,不如来日春猎,你我一同前往?”太子如此言道,薛芙立刻转怒为喜,起身忙蹲身谢礼。
不料太子又加了一句道:“靖蓉和韩家小姐自当一同前来。”
皇后笑眯眯,指着荣瑾道:“韩家小姐之事情,你该是问你师母。她乃是江南韩氏出身,和韩小姐应是姊妹。你自然该是同她说才是。”
“师母。”太子说罢便作揖道,“还请师母为我美言。”
荣瑾自然却之不恭,浅笑道:“太子殿下这一声,我可受不起。我五姐有幸能得太子殿下青睐,自然是韩家府中上下之福。你只管安心便是。”
言及次,皇后略略露出疲态道:“时候不早,本宫也该早些回宫了。太子殿下也早些回去吧。听闻近日,珍宝林身子不适,你莫有了新人便忘了旧人。”
太子称是,皇后娘娘雍容起身,披上华服凤舞九天金针刺绣袍,重又敛了神色,做出一派不怒自威。广袖两尺,举手哗然间,更见其瑰丽华美,好似九天凤舞,不敢让人直视。
屋内众人自当跪地叩首,恭送出门。太子陪同在左,一年长的宫中姑姑陪同右。女官在外高呼:“皇后娘娘摆驾回宫。”
四下之人,皆以首叩地。檐廊之处,白甲佩刀御林军单膝跪地,振声高呼:“恭送皇后娘娘。”其声响亮,只逼天际。
荣瑾在这众人中微微抬头,余光所见,是那一地逶迤,三丈红素绣着飞舞的凤凰,金线收尾,所见之处,带起一片红浪,似是乾坤翻涌。
此时此刻,她当真从心而服。皇后威仪,自不能随意而语。
送别皇后娘娘,薛芙和沈靖蓉自当各自告退回房。老太太犹留与房内,吩咐人撤走了茶具,将皇后用过的茶具和太子用过的茶具洗净以锦盒储之,送入宫内。
荣妈妈进了屋子,将桌上东西纷纷收拾了,便匆匆而退。
房中便再无一人。孟老夫人久久不语,眉梢似有笑意,半响放下茶碗道:“瑾哥儿家中真是出了一位好姑娘。到不枉费我一番心意,为你哥哥求得入太学院之事。瑾哥儿,你好生拿了赏赐,送去到海棠阁里。我瞧她房中只有一个丫鬟实在是少,你挑两个机灵点的丫头去帮衬着点。日后院中,应是更加小心。“
荣瑾一一应下,出了正堂,便吩咐胭脂去账房取用度,又嘱咐管事嬷嬷,再按着她的喜好挑两个丫头来。管事嬷嬷自然机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