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瑜丢下一个炸雷,青柳芳心破碎,自己也不轻松,想着今后种种危机环伺,只觉得千头万绪无着落,纠结万分。
小丫头福儿在门口候着听差,见了怀瑜巴巴上前动问:“姑娘要去见太太么?”
怀瑜点头:“带上提篮跟我来。”
篮子里是怀瑜专门跟外公讨来送给爷爷药酒。
“好咧!”
福儿见姑娘吩咐自己差事,忙着应了一声,喜滋滋提起一篮子瓶瓶罐罐,一张小脸笑盈盈的,心里甚是得意。她母亲打听清楚了,青柳要回家嫁人了,小姐跟前必定要补上一个,自己做不得一等,二等应该不错了,做小姐贴身丫头,与看门清扫相比,可谓糠箩米箩了。
福儿跟在怀瑜身后,喜滋滋打着算盘,只要自己在姑娘身边尽心服侍,慢慢升个一等,那时就可以一如桃红青柳,穿绸吃蜜了。
怀瑜却不知道自己成了身边这个小丫头神往对象,她心中有事,脚下生风,飞奔母亲上房。
松涛苑是个四进院子,头一进三间倒座房,是三房客房,左右各有一个跨院,右边院子正房童如山做了书房,是他平日接待外客小息场所。厢房则是长随小厮平日值夜所在。
左边有一个小院子,放置着三房的车马软轿,也是平日男仆值夜场所,住着三房几位男仆,门方,马童,车把式。
第二进是松涛苑的上房,怀瑜父母居所。
怀瑜出了漱玉轩,穿过一道游廊也就到了父母正房。怀瑜进门之时,白氏正带着怀瑾用餐。见到怀瑜,白氏笑问:“不是说累了,怎不歇息?”
怀瑜一笑:“一番沐浴梳洗,瞌睡倒没有了。”
白氏便唤杏花:“给大姑娘添一双筷子来。”
怀瑜忙道不饿,坐下看着杏花:“姐姐与我一杯淡茶即可。”
白氏忙道:“晚间莫吃茶,当心夜里醒神。”
怀瑜一笑提醒母亲:“少时去给爷爷请安,不知要絮絮叨叨训教许多话来,不饮些茶水,必定会被被唠叨的恹恹嗜睡了,岂不更糟!”
白氏挑眉,不及答话。林妈妈笑道:“姐儿真是孝顺。不过方才老寿头刚来传了老爷子话,说太太姑娘哥儿一路幸苦了,各自用餐歇下,明儿再见不迟。”
怀瑜转眸看着母亲:“是么?”
白氏点头:“你祖父却是这般传话。”
怀瑜叹息,母亲太忠厚耿直了。爷爷耍个心眼子她就信实了,想爷爷这种走南闯北做生意的主儿,哪一句实话那一句虚,全得自己领悟。真正意思隐藏在话里深处。
再者,离家一月,总要见过亲长才成,否则大伯母那臭嘴不知道又要如何嚼舌。
这话怀瑜在心里又不好实说,微微皱眉:“爷爷前后写了两封信件催促,十万火急的样子,怎的到了家又不急了?我们明日一早要上东山寺替父亲去进香祈福,今晚正要聍听爷爷训教才是呢。”
白氏是个实诚之人,对老爷子一项孝敬伺候犹如亲生父亲,今日到家有些晚了,本来有些疲倦,老爷子体谅,她也怕老爷子歇下了,故而就顺水推舟了。
此刻闻言听女儿之言,很以为是,看着林妈妈道:“大姐儿这话很是,是我疏忽了。派个小丫头去瞧瞧老爷子睡下没有。”
小丫头少时汇报,老爷子之前在廊下喂雀儿,这会子正在看书打棋谱。
怀瑜一听暗地就撇嘴,真叫自己猜着了。老爷子嘴里吩咐叫歇下了,暗地却等着自己一家去磕头问安!
怀瑜不由想起前生,老爷子也是这般作兴,母亲次次都温顺的领命,按着老爷子指令行事。如今想想,老爷子巴望着看孙子孙女去请安,等得都无聊去打棋谱了。若是探听三媳妇一家子好吃好喝酣睡去了,老爷子不知道如何失望了。
怀瑜看向母亲,难道母亲从没想过,仗着自己是幺媳妇,去跟老爷子套套近乎多得些好处么?
想着母亲出身,却也怪不得,母亲自小跟着外公行医,外公是神医,母亲所见都是恭维恭敬,家里连□仆人也没有,嫁人之后又无婆婆教导一二,母亲到哪里去学勾心斗角呢?
母亲所会,就是赤诚待人,孝敬长辈,顺从夫君。
这是美德,却不适应宅门生存。
怀瑜不由叹气,不得不说,门当户对也很重要!
母亲不是嫁进这样有钱人家,而是嫁给做医家娘子,以母亲性格,必定是个贤惠媳妇,活得滋润惬意。
不说怀瑜心思白转,却说白氏闻听老爷子尚未安歇,甚为惭愧,老爷子这般时节尚未安歇,必定是在等待自己商议明日上香之事。
白氏是个诚实守礼之人,回家却没拜见长者,甚是自责。
她匆匆收拾一番,带着怀瑜姐弟出了三房山尖侧门,穿过通道自小角门进入主宅,一路上细细叮嘱怀瑜,不要随口插话,要谨言慎行。
怀瑜连连点头,心中却是甚是腻味,谨言慎行,倒地是对是错?
自五岁起,怀瑜就跟着一帮姐姐在闺学上学,学习如何笑不露齿,碎走莲步,务必轻盈飘逸,不许顾盼摇晃。交际应酬,如何与人答话,如何转移话题,化解尴尬。
总之,是站立坐行言语都有一定规范。表情要恬淡贞静,忌嗔骄怒。就连学针线,读书写字,也要坐姿优雅,不许歪斜旁逸斜出。
怀瑜前生谨言慎行,何曾少了温恭礼仪,最终落得个横死。
白氏絮絮叨叨,却见女儿岔神,不由把怀瑜脑瓜子一拍:“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