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又让怀瑜似曾相识,记得怀瑜新婚隔日拜见长亲,老夫人往怀瑜手腕上戴上一对碧绿通透的镯子,笑吟吟的拉住怀瑜,就是这般说法:“瞧这孩子,一双眼睛水汪汪的会说话,看着就亲,活脱脱就该是咱们家的孩子!”
怀瑜就为这一句,从心里把她当成自己亲奶奶一样恭敬孝顺,不是作为太太应付,而是从心灵上的贴近。
结果自己得到了什么呢?
身败名裂,一命归西!
白氏为了遮掩怀瑜的失礼,自然把话题引向老人家最喜欢话题关家金孙身上。与陈氏两个你吹我捧,只把关天遥夸得貌比潘安,才比子建。
关老夫人闻听夸赞自己宝贝孙子,甚是得意,一张里脸笑成一朵花---圆团团的波斯菊。
关老夫人乐呵呵自己个把孙子的光辉行踪炫耀一番,三岁启蒙,五岁联对,七岁成诗,十岁能够跟人随口吟对,十一岁成了白鹿书院最小的学子,而今三年,已经学有大成。
宜城是管家祖籍,关天遥这次一来陪同告老还乡爷爷返乡祭祖。二来,关天遥预备参与明年的童生试。
关老夫人还得意的吹嘘,关天遥之前没有返乡参加童生试,乃是关老爷子嫌他年岁太小,否则十一岁的时候就可以作秀才了。
说到高兴处,关老夫人吩咐关天遥前来拜见白氏,怀珍等离了座位一排排预备回避。却是关老爷子跟同老爷子言称两家既是通家之好,世家兄妹相见也属平常。
原来这关老爷子早年在乡之时,老爷子也是秀才身份,两人曾经把臂而游称兄道弟,关老爷子之父后来携妻子上任被贼人抢劫,唯有关老爷子在家人护卫之下逃得一命,扶灵返乡,家财荡尽,当时的童老爷子已经摒弃科举,转行经商,他出钱出力替关老爷子铺排葬礼,从那时起,两家人结成了莫逆之交。
童如龙恩荫出仕靠的就是关老爷子居中斡旋。
只是童如龙后来攀上当时的尚书府庶出孙小姐,这位尚书大人与关老爷子依附的清贵丞相不是一路,乃是太后一党,关老爷子又远在京都,两家人虽没绝交,却也冷淡不少。如今那位尚书大人作古多时,关老爷子也已经告老还乡,这才想着要重拾旧欢了。
却说怀珍怀瑗,这些天见过了郭家公子已经惊为天人,再见关天遥玉树之姿,更是叹为观止,天下竟然有这样儒雅俊秀男子,宜城所谓才子跟关天遥一比那就是尘埃。便再也移不开眼睛。
怀瑜冷眸傲视,关天遥依旧玉树临风,怀瑜心里已无悸动,唯有仇恨。对于关天遥这个默许母亲杀妻灭子的人面兽心之徒。怀瑜只想一眼也不想多看。
关天遥脸上挂着迷人的招牌笑容,见惯不怪的收下怀珍怀瑗儒慕之思,回头碰见怀瑜冰冰凉凉的眸子,被捧惯了关天遥微微愕然,心弦上啵的一声轻颤。
这一双雾蒙蒙冰凉的清水眸子,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关天遥为这种忽然冒出来的匪夷所思讶异不已,不由微微皱眉,努力想要摆脱这种违和感。却不料他越是抗拒,这种貌若熟悉的感觉越是强烈。
关天遥惊愕不已,难道自己之前见过这个丫头吗?他凝眸回首,想要看得真切些,只可惜怀瑜已经撇开了眼眸。
关天遥讶异之余,不免怅然若失。
赏月宴摆在童家田园风格的后花园里,男女分坐,老爷子酒宴拜在水榭之中,宴请关老夫人宴席则摆在池边一排桂花树下。
桌上摆放着各种时令鲜果,不说花色,光是月饼种类就有八品,荤素齐全。酒宴的水酒是童家自酿的糯米桂花酒,甜甜的桂香萦绕,甚是可口。
怀瑜听着关老夫人笑声,往日最喜爱的桂花米酒喝在嘴里只觉得发苦。
少时,水榭之上传来管箫之音,怀瑜勾唇冷笑,关天遥喜爱摆弄乐器,这必是关天遥在卖弄风骚了。
怀珍怀瑗一个个眼眸闪烁,面颊上是梦幻一般的神采。
怀瑜却是如坐针毡,一时难挨一时。
片刻,怀瑜借口头晕,向老夫人与母亲告罪。
白氏以为怀瑜迎风吃食凉了肠胃,吩咐槐花给怀瑜熬些姜茶暖胃。
怀瑜正在告辞,恰好童老爷子着人来传怀瑜姐妹,说是让她姐妹们一展书法,让关祭酒老爷子指点指点。
怀珍怀瑗已经雀跃而起,拂拂鬓角,整理衣衫。怀瑜本当推辞,老爷子特使大丫头秋霜悄悄与怀瑜传话:“老爷子让姑娘上心一些。”
老爷子私心其实是想让四丫头怀瑜露露脸,怀瑜无奈,只得前往祖父席前请罪。
水榭清凉,老爷子虽不知道怀瑜曾经落水遇险,却是怀瑜年小,不耐夜凉添了病症,只得作罢。
怀瑰因为怀瑜特特邀约,因为祖母身子稍安,今日跟了爷爷过府做客,此刻陪在末座。她本就腼腆,不喜见外客,见怀瑜不虞,乐得随身相陪。
怀瑜原是装病,不过是不想跟宿敌同席而已。避过水榭的灯火通明,怀瑜立马松懈了神经,吩咐丫头熄灭了灯笼,姐妹携手走到柳荫树下,船娘本当托词,说是老爷子不许姑娘夜间游湖。青柳悄悄塞给船娘几块碎银子:“妈妈慢些儿划动船桨,不点灯笼,就着月色玩赏,人不知鬼不觉,谁能知道呢!”
船娘掂掂分量,银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