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九皇子的提问,肖阳看着对方那与年龄有些不符的认真表情略一愣,他原以为这小皇子只是来【打酱油】的,如今看来,难道这家伙才是最认真的一个明白人?
“方阵冲击作战比较适合滩涂、平原、草原等地,这确实是目前最常见的作战方式,甚至包括攻城都离不开军阵冲刺,”三郎说着便语气一顿,指着下方的丛林沉声道,“然而,作战必须因势而为,殿下觉得这里适合重装骑兵冲击或列队拼杀么?”
九皇子摇了摇头,很清醒的沉吟道:“路太窄、太陡,不适合骑马,列队似乎也无可能明若晴风。”
“西南夷地区之所以一直难以稳定,与其地势复杂易守难攻有很大的关系,这校场便是仿照那边的地貌所建,”三郎胸有成竹的微微一笑,“今日兵演便是想让大家一起来参详,在这种地方究竟该怎么打仗。”
所谓参详不过是谦词,九皇子从肖阳的神情中便能看出端倪来,他仿佛是回答了自己的提问,实质上却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摆出了一副愿意与人交谈的面孔,告知了些许注意事项。
对于这种情况,九皇子却并没感到失望,相反的他能从肖家三郎的应对中感觉出其中的善意。
如今皇城中的局势并不分明,谁也搞不清将来会继位的到底是谁,因此,心急的人站位了,聪明的人却绝对会一视同仁对谁也不过分亲昵。
九皇子心知自己只是个没成年的边缘皇子,肖家却是手握重兵的实权派,身为嫡子的肖三郎对他没敷衍了事,还挺认真的指着下方地形介绍西南边的风土人情,这态度已算不错了。
原本的肖阳只是看了《西南夷志》等书颇有些纸上谈兵的意味,可记忆融合后他却发现自己的另一半魂儿就是个在西南丛林地区待了八、九年的老油子,说起那边的事情自然是信手拈来。
哪怕隔着几百年的时间距离,但那处的传说故事却肯定存在依旧,地貌和蛮夷风俗也不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难不倒肖阳。
他捡了些爬刀山、火把节、泼水节等西南夷地区的热闹场面绘声绘色讲述一番,让九皇子听得津津有味,仿佛现场亲临。
说起来,蛮夷这词儿他则是越说越不顺耳了,带着贬义多不好,人家是热情奔放又淳朴可爱的【少数民族】。
这么闲聊着,整整一个时辰便飞速混了过去,诸位王公大臣这才逐渐各就各位,三位皇子据说是距离不远了,即将驾到。
至于那一百八十位勋卫,他们倒是来得挺早,天刚亮就穿着耀眼的铠甲,骑上高头大马,整齐列队耀武扬威的出了城,赶在九皇子登高楼之前入了那占地近一百亩的模拟战场实地考察。
肖阳在五天前就邀请了他们来熟悉地形,免得大获全胜后被指责借地势之便胜之不武,帖子直接递到了已被圣上任命为此次军演甲队领导人的周家五郎手里。
可惜,这位左郎将刚愎自用或者说他不屑于受敌人恩惠,一直拖到了决战当天清晨才带着全队成员来看场地。
大早上瞧着那一队重甲骑兵徘徊在树林边沿不得其门而入,肖阳立刻就笑尿了。丛林里,准确的说这热带雨林区能骑马么?顶多羊肠小道能塞马进去缓行,别指望能派上大用场,更何况这些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还了披铠甲!
好吧,咱家里这只是个假冒伪劣的雨林,临时栽种的树木品种各异,密集度也绝对不及西南地区,但既然能称作是“仿照而建”再怎么也得有三五分相似吧?
挂名兵部尚书的襄武郡王之子看着这情形直接就骂娘了:“他妈的,这鬼地方能骑马能穿重甲么?!武器也不称手,树林这么密集长枪怎么挥啊?举起来敲自己手啊?!这谁干的破事儿,怎么就不提前来看看?”
最后一句话是典型的指桑骂槐,气得周五郎人发窘、脸发黑,强迫自己忽略那鄙夷的视线吩咐众人下马修整,即栓马脱铠甲。
这郑恭亮本是宗室子弟,原是要进亲卫那一营的,只是当时那边恰好满员没空缺,他懒得等就进了勋卫,后来和同队的兵士混熟之后懒得换便留下了。
本就是混混日子打发时间而已,郑恭亮觉得自己待在哪儿都一样,周五郎却不这么想,谁喜欢自己麾下有一个骂不得、惹不起的大爷?更何况这位爷一遇到不爽的事情就爱大声嚷嚷,当他上级忒难受了。
郑六郎的父亲襄武郡王可是今上的弟弟,虽不同母但两人的母亲却是异母姐妹,而且当年这俩姊妹在宫中相互扶持关系融洽,论起关系亲疏来他家也只比永安王稍差一分。
严格来说,身为永安王小舅子的周五郎与郑六郎也算是姻亲,只可惜他姐只是继室,还是个不怎么得宠的继妃,入不了襄武郡王嫡子的眼。相反的,清江郡主与襄武郡王妃却是闺蜜,并列一比高下立断。
想到这里周五郎心中更膈应了,暗道:“这小子,该不会是当了肖家细作故意拆台来的吧?”
正当他心里暗骂之时,肖阳满面笑容的上前来与之寒暄,送上校场的详细地图之后还挺好心的介绍道:“此处不太适合穿重甲,并且稍后的演练需要用特制的武器,所以,特地为诸位准备了皮甲和一应用具重口味老婆,饶了我。”
说着他便挥手让属下呈上各种武器装备,弓弩、短枪、大刀等皆有,但箭头、枪头都是卸掉的,包括刀刃上都缠着软软的木棉果絮,以防伤人。
奇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