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不、不行……”舒同大惊失色。
老大……竟是要黜了阿杰出会?!且别说阿杰现下这情形受不受得住那一番规矩,就是……就是打死阿杰,他也不会肯的啊!
下意识的走上几步便要护在冯杰身前,吓得身前身后一众兄弟忙悄悄扯住了他:“大哥!”
秦朗虽已正式退位,但旧日积威并未少减分毫,四海没人可以对老大说“不”,同哥这般在一众兄弟和外人面前,接二连三的公然顶撞,老大那样的脾气怎压得住?
下面人声不可控的沸然而起,刑堂上顷刻间现出混乱,四海众人无不震惊。
许凤邻张口结舌的看着秦朗,冯杰这一回确实错得离谱,该当狠狠的教训一番,但开革出会,未免太过严重了吧?
舒同僵硬的顿住。
大哥……他现在是四海的大哥,是龙头,一举一动已不再是关乎自己一个人的事了。
老大之所以自己不出面处置阿杰,而是以洪帮龙头的身份要求四海做出交待,就是要提醒他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下面的兄弟会叫他这一声“大哥”,记得他应该做到公平公正,做到赏罚分明,不能任性,不能不顾一切,记得法无偏私、情也不能偏私,可是阿杰……
“老大……要拔了阿杰的香头?”冯杰抬头看着自己身旁迟疑停步的舒同,好一会才转回头茫然的看向秦朗。
“阿杰……老大……”舒同无限心痛狠狠的绞在胸中。
四周慢慢静了下来,冯杰俊面苍白,齐颈的长发凌乱的散在肩上,他本就冻伤后复温不久,此时穿着单薄,在刑堂上久跪之后,周身越加冷透。
“老大……要拔了阿杰的香头……要赶阿杰出去?”
怎么老大不打死他吗?臂上的枪伤一跳一跳加剧着灼痛,刑堂内令人窒息的超低气压下,他自问一般的语气听来有种令人心颤的空蒙飘渺。
堂上大半人都黯然低下了头,不忍触碰他此时的目光。
“老大,”舒同满心艰涩,“阿杰的确罪不容恕,但他……不是有心的,他……真的并非存心叛帮,也并非有意要牵连四海,他只是一时冲动……”老大是跟阿杰伤了心了,才会冲动说让阿杰出会,老大怎么舍得赶走阿杰?回头气一消必会后悔不及。
“是啊,老大!”堂上众把子互看一眼,纷纷上前。
“老大开恩,再给杰哥一次机会吧,就一次……”
“阿杰已经知道错了,他这次都是……都是被那女人迷得失了心窍,一时糊涂才会错走了一步歪路,老大狠狠教训了,掰正了他,他下次必不再敢了……”
冯杰仰着头,仍然不能置信的看着堂上那个岿然不动的冷漠身影,只觉面上暖暖的濡湿正渐渐变得冰冷,一颗心也都随着凝结成冰了一般。
老大要赶他出去,老大不要他了!
他……是怎么也不肯再相信他,铁了心再不肯容他,在老大眼中,他已是一个吃里爬外的叛徒,一个为色忘义的混蛋,一个……陷害亲人的卑鄙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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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浓,星斗无光,朦胧晦暗的上弦月不知不觉间由东向南悄悄移转,窗外,隐隐传来夜风呼号的声音。
“我和朋友在一起……我带来的兄弟都可以证明……我没有指使人袭击警方的快艇……四海从不做贩毒的事情……”
小傲一边淡定的回答着警方的提问,一边再次抬头瞥了一眼对面墙上挂表的指针,疲惫酸累的眸子掩下了心中隐藏的不安和焦虑。
已经是深夜了啊!警方的疲劳审讯已超过了十个小时,除了上厕所,不准许他离开这个座椅,而他从早上起,便没喝过一口水,吃过一口东西,高亮的灯光照得他头晕眼花,整个身体都已麻木僵硬,如同缺了油的机器,虽面上看起来仍从容冷静,思绪却已不自控的渐渐飘离。
阿杰现在怎样了?冻伤会不会很严重?以阿朗的脾气若他尚未苏醒必会心急如焚,可是一旦脱离危险后责罚又必定非轻,阿同定是为难得要死了吧?许凤邻或可周旋一二,但碍于身份之别,应该无法对四海之事太多干预。叶诚……平常时候秦朗任他骂几句无所谓,但关键时刻他却绝拦不住秦朗的暴怒……
“啪!”大队长将记录薄摔在桌上:“老实回答问题!你别再和我打马虎眼!你们今天满海里寻的是什么人?是不是那个开船袭警的?你在码头上是不是等着做接应?那个人是谁?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队长,还是带到里面去问吧,哥几个都累一天了,跟他这穷耗什么?”旁边的几个水警满脸的不以为然,新队长就是会装样,还文明执法!像这种人模狗样的小白脸,拉进去往水管上一吊,几下电棍就什么都往外嚎了。
“咚咚咚……”门外匆匆走进一个年轻的水警,低头凑近大队长耳边小声嘀咕了一阵。
“你们接着问!”大队长用刀子般的目光狠狠的看了一眼小傲,起身走出门。
桌后几个人互看了一眼,眼中都漫出了然的笑意,一个个懒洋洋的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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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帝像前,香案已经排下,四指宽的家法供于案前,四海四梁八柱十二把子俱各按位归坐,各堂口会众整肃的林立在堂下,人人面现紧张之色。
堂上,秦朗沉缓的声音清晰的传来:“邻哥不必再劝了,邻哥说的道理秦朗都知道,邻哥想顾全我们兄弟的一番好意秦朗也都明白,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