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小傲回来的晚,舒同等人都已用过晚饭,小傲现在吃什么都不会有心情,况且又病着,本想亲手做点吃的来哄他,但药膳上还是媛媛更在行一些,因此厚着脸皮去央了媛媛来帮忙,又去看了欧阳和明威的伤,嘱咐舒同冯杰代他安抚,这才回来小傲房间,到时见他已睡下了,便也不出声,直到媛媛送了粥来才叫他醒。见他委屈的那个样子,竟一边吃着粥一边掉下泪来,心中更是心疼,便十分的后悔了起来,又见虽是吃了药,烧却始终未退,便安慰着让他睡下,先发了汗再说。
现在教训是得到了,但只怕小傲心中还不能释然,他自来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言语,只觉得好多可以哄他安慰他的话都说不出口来,默坐了半晌才讷讷的道:“烧已经退了,你的腿也好了,总还是高兴的事吧?别生气了吧。”
他的腿好了?小傲一怔,翻身坐了起来,身上的汗还未全消,感觉到空气中的冷意不自控的又打了两个喷嚏,刚刚本就忍泪忍得辛苦,这两个喷嚏猛一打出,鼻涕眼泪登时一起下来,忙狼狈的接了秦朗递上的纸巾来擦,慌乱中竟擦了秦朗一手,心中发窘,脸上不禁便红了。
秦朗见此情状不由得笑了,两人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小时候。小傲自幼家中教养的极好,颇有些矜持和拘谨,初时住进了他们那个小窝,自是多事都不惯,每每自己察觉到尴尬便是这样红了脸不出声,直到时间长了,感受到秦朗的真诚和豪放,方渐渐的放开心怀,慢慢将自己融入了其中,从容自处。
小傲收拾干净,抬头见秦朗笑得温馨,便也回以一笑,心境慢慢平伏下来,秦朗将被子向上拉起,裹在他身上,将两只手臂都严严的包起来,让他靠在床头的枕上,拿杯子倒了水来一口口的慢慢喂着他喝。小傲在被中用手轻抚了下右腿,是啊,还没留意到自己这两日似乎真的不跛了!连日心绪不佳,大家也都陪着他把这颗心揪着,这腿什么时候一点点的好了竟都没注意到,倒是秦朗在街头看见他时便已发现了,心中自是早已在窃喜,若不是生气他竟这样任性的折腾得自己到生病,今晚必会大肆庆祝一番的。
“左传…嗯…很好看。”秦朗微微笑着,小傲鼻中又是一酸,秦朗性情豪爽,很少会这样谨慎的措辞,是怕他会想起晚上的难堪心中更增屈辱之感吗?
“我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低下头,他喃喃的说道,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解释的究竟是什么,他不是有意不顾他的担忧拿自己下赌注?不是有意去淋雨让自己生病?不是有意用这种自虐的方式来唤回他的疼惜?
秦朗看住他,笑着叹了口气,一手从被子下面拉住了他的手,柔声说:“我知道,我也有错,没能…嗯…没早点看那书,不能全怪你。”他的腿完全康复了,这样值得庆祝的时刻他却不在他身边,不能不承认这是不可原谅的错误,至于他惩罚他的目的不需要多说,他自会了解,会想明白,解释永远是多余的,因为懂你的人不需要,不懂你的人没必要,只盼他念着自己顾惜他的一番深意,今后行事能多在意下自身的安危,不要总是自轻自贱,动不动就赌上自己。
小傲默默抬头,看见秦朗也在静默的看着他,两人相视笑着,分开了十数日,心中都似有千言万语,但有了此刻这一笑,便也无需再多说,清夜孤灯,天色渐明,空气中温情涌动,窗外雨声频滴,前一夜还觉其哀如泣诉,现在听来却已觉愉悦似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