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不少啊!”一个面容白皙,身材高瘦的中年男人极缓慢的将握住的手微微松开了一点,细白的盐沫如沙般流淌下来,男人拍了拍手,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块带着香味的手帕,好整以暇的抖开来擦了擦,转过头来,一挥手,指着岸上抓到的人:“把他们一起带上船!”
所有缉私人员弃车弃艇,登上船来,很有秩序的起锚的起锚,解缆的解缆,开船的开船,不一会儿,货船离开了码头,驶入海中……
“新平哥,还不出来吗?”中年男人走入舱中,笑着抬起手,敲了敲内舱的隔门。
许久之后,舱门内传来嘿然一声长叹,谭新平在一个手下的陪伴下,自隔门后露出身来:“钱大局长,你老弟升官发财了,就不能给昔日的老伙计们留口饭吃吗?”
那钱局长呲了呲一口森森的白牙,算是和他打了招呼,然后转过头看向人群中的一人:“田场长,咱们总算是见了面了!”
众目之下,那个人半晌没做声,过了一会,方迎上他的目光笑了笑,不亢不卑的向前了一步:“我是田成,钱局有什么指教?”他形容本不出众,杂在人堆里毫不起眼,但此刻这么越众向前一站,不知不觉的便带出了几分气势来。
“呵呵,田场长素日恁地低调啊,”钱局长笑嘻嘻围着他转了一个圈,头一甩转向内舱,“一起进来坐坐吧?”自己先迈步而入,越过谭新平,得意洋洋的径走去桌边坐了,等田成跟进来后,一挥手,一个缉私员跟进来,默默关上内舱的门,自己抱着臂膀守在了门边。
“恐怕谁也想不到,盐矿上的土皇帝,平时竟然就是那样一个小镇子上作豆腐的吧?”钱局长点起一支烟,手架在了桌上。
田成笑了一笑,四下看了一眼,略退两步,随意在靠近舱门边的长椅上坐了:“田某人做的是见不得光的生意,当然不敢象钱局这样‘正大光明’啊。”
“哈哈,”钱局长将头转向谭新平,“新平哥过来坐吧,咱们兄弟也好久没叙叙了。”
“不敢那,钱老弟今非昔比,姓谭的可不敢和盐务局长妄攀交情。”谭新平一脸的阴阳怪气。
“嘿嘿,”钱局长别这么说,兄弟这几年是交了点好运气,可是你老哥这几年不也挺发财的吗?”
“这可比不得吧?”谭新平走过来坐到他面前,他身后的手下如影随形的贴在了他身后,谭新平微回头向后看了看,方定下神,将双目炯炯的瞪视着钱局长:“想当初,咱们哥俩可是一个垅沟里爬出来的,一起做生意,一起贩私盐,有财一起发,有事一起扛,后来你突然甩甩袖子就不干了,姓谭的没本事,不小心栽了,落了难,兄弟你却一翻身,成了盐政科的缉私队长,一手抓起了缉私大权,走私、查私、放私还不都是你老弟一个人说了算?这两年还登上了局长的宝座,这运气真是好的没话说!可是哥哥我这些年呢?还不是那个风里来雨里去,刀口上混饭吃,你老弟随时想抓就抓,想打就打的私盐贩子?”
这几句话初时说得较平静,越到后来便越是愤愤不平,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了,钱局长笑吟吟的听着,倒也不甚着恼,待他说完,将烟送入口中深吸了一口,然后带着重重的一声叹息,吐出浓浓的烟雾来:“新平哥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是味儿呢?这几年,你的船在渤海、黄海,来来回回的过,兄弟劫过几次?碰到上头有命令,必须出来时,哪一次没给你打个招呼?那还不是为着旧日的情分吗?”
“旧日的情分?”谭新平目中是难以控制的怒意,“姓谭的哪趟出海,没给过你钱局长实惠?这几年别说是你钱大局长,就连你手下那些科长、队长,上上下下,谁没受过我的好处?怕是现在胃口大了,咱进贡的这点子小钱,塞不饱钱局的牙缝了吧?还是钱局又有了高升的把握,想拿几票大案作政绩?现下渤海湾两大盐枭齐落网,对你兄弟来说,可又能大大的秀一场了啊!”
“新平哥太小瞧兄弟了,”钱局长笑眯着眼,“老弟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吗?就算是手下弟兄偶有打搅,那也是因为新平哥豪爽仗义,是弟兄们愿意结交的江湖朋友,怎么能说得这么难听呢?不过,兄弟顾着你,你也要为兄弟想想吧?平时,哥你舍点财,赏弟兄们口酒喝,大财还不是哥哥你自己发?千不该万不该,弄出人命这么大的事来,你说说,让兄弟怎么再帮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总是被打断,没办法了,先写到这吧,看不明白的,就先糊涂着等下章吧……今天什么节?忘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