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南宫玦握着契约的手颤抖着,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岸上的鱼,被狠狠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
"玦哥哥,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你没有关系。"藜夏将那张契约从南宫玦手里抽出来,"事情已经过去,以后也不必放在心上。"
南宫玦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藜夏,像被人抽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木偶一般地拉开门,下了楼。
南宫玦站在楼下,看着楼上亮着暖金色灯光的房间。跟藜夏在一起的画面,一帧一帧从脑海里滑过--
"玦哥哥,即使等到了那个人,也倒回不了那段时光,况且,有些人根本不值得等。"
……
"小夏,即使不跟我在一起,也要对自己负责,于凛冽……不是你的良人。"
"玦哥哥,我都懂的,我跟冽少爷只是工作关系。"
……
"难道你认为你跟于凛冽就是一路人?"
"自然也不是,不过我们可以从对方那里各取所需。"
……
南宫玦想过很多种藜夏跟于凛冽在一起的原因,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自己。只要一想到藜夏为了帮自己,跟于凛冽签的那张契约,他的心就像被火在灼烧,这种煎熬几乎让他无法站稳。
猎猎地夜风穿过,寒凉的气息贯穿了南宫玦的身体,他忽然觉得心似乎也被风豁出一道缺口。
南宫玦闭上眼睛,眼前全是藜夏云淡风轻地笑靥,"小夏,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这样的牺牲,比让我失败成百上千次还要难过,还要挫败。"
南宫玦一直默默地立在楼下,这个冬夜让他觉得无比寒冷,这种冷是由骨髓慢慢渗透出来,让他忽然清醒并且疼痛,是他亲手将藜夏推向了于凛冽……
第二天一早,藜夏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你好,我是阮藜夏。"藜夏一边接电话,一边翻动着锅子里的煎包。
"我是南宫琉璃的父亲南宫青峰。"南宫青峰的声音很沉厚,带着几分威严。
藜夏手中的锅铲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藜夏调整了一下呼吸,"南宫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吗?"
"阮小姐,我想跟你谈谈。"南宫青峰沉声道。
藜夏从地上捡起了锅铲,放进水槽里,顺手关了火,"我觉得没什么跟您可以谈的。"
"阮小姐,逃避是没有意义的。"南宫青峰打断了藜夏的话,"上午十点,我在雨轩茶舍等你。"
藜夏还没有回答,南宫青峰就挂了电话。
藜夏叹了口气,将煎包盛进盘子里,端到餐桌上,"薇薇,吃早饭了。"
舒薇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从卧室走出来,"哇,我最喜欢的煎包。"
"先去洗漱。"藜夏将舒薇推进浴室。
两个人吃过早餐,舒薇出去联系雕塑展的场地。藜夏穿了一双平底靴子,从衣柜里拿了一件保暖且轻便的羊毛大衣穿在身上,抓起自己的挎包出了门。
藜夏打车来到雨轩茶舍,从外表看这是一座古香古色的建筑。藜夏刚走到茶舍门口,门童就将门打开,"欢迎光临,请出示您的会员卡。"
原来又是一间只招待会员的私人会所,藜夏不由得挑起了嘴角,南宫青峰会选择这个地方,不过是想要提醒她,自己的地位有多低微吧。
"阮小姐是吗?"这时一个装束干练的男轻男人向藜夏走来。
"我是阮藜夏。"藜夏点点头。
"南宫董事长已经在等您了,这边请。"年轻男人为藜夏引路。
进入包厢,南宫青峰正在泡功夫茶。看到藜夏进来,也没有停下。
藜夏也并没有打扰,自己拉开下首的椅子,坐了下来。
南宫青峰将泡好的茶斟了一杯递给藜夏,"阮小姐,喝茶。"
"谢谢。"藜夏接过茶杯,观其色,闻其香,品其味,"武夷岩茶大红袍,确实是好茶。"
"没想到阮小姐年纪轻轻懂的品茶。"从一进门开始,南宫青峰就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藜夏,她身上没有当下年轻人浮华之气,很有教养的样子。
"略知一二而已。"藜夏谦逊的摇摇头。
"其实人生如茶道,需要遵章守度,自有定法。"南宫青峰淡淡开口。
"我虽愚钝,却也知晓茶道有四谛:和、静、怡、真。"和"是茶道的灵魂,也是茶道的哲学核心。与玄学中的中庸之道,"天人合一"相通。所谓中庸之道向来推崇恬澹、自然,若是太循规蹈矩,也就失了精髓。"藜夏句句说茶,却也句句反驳。
南宫青峰怔了一下,面前的女孩子外表柔弱内里却聪慧凌厉,像极了印象中的一个人,偏偏她们的名字里又都有一个"藜"字,让南宫青峰觉得那样亲切,连一句重话都不愿意对她说。
"阮小姐说的对,不过喜欢品茶的人,往往容易自苦。"南宫青峰点点头。
藜夏押了一口茶,只是娓娓道来,"兴趣使然,自然要有所取舍--什么都丢不下的人,注定得不到最想要的。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失去了最珍贵的,再快乐也不会太快乐了。"
藜夏的一番话,在南宫青峰听来,竟是字字句句意有所指,但是他觉得藜夏不会知道那么多,或许只是巧合。
藜夏垂下眼眸,面容氤氲在袅袅腾起的茶雾之中,"南宫先生想必很忙,有话不妨直说。"
"阮小姐虽然年纪轻,看待人生却很透彻。像你这样一个聪慧的人,想来也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南宫青峰微微蹙眉,"只要你可以离开于凛冽,有什么条件,我可以尽量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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