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别院。
一缕阳光从窗棂上投射进来,照在傅二公子傅光烨冷俊的脸上。
面前的案几上,摆着一张极大的宣纸,一幅雪压青松图只画了一半,傅二公子却住了笔,没有再画下去,而是低头沉思起来。
“公子,你要的东西,我找来了。”外面传来了小厮阿宝的声音。阿宝手捧着一个小布包急冲冲地跑进了城南别院,一直跑到了书房里,把手头上的东西小心冀冀地放在了案几的边角上,再小心冀冀地把布包打开,转头对傅二公子说:“公子,你看,你要的东西。”
然后,颇有些邀功地对傅二公子眨眨眼道:“公子,这封血书,当时被公子撕碎了,散落得梧桐林到处都是。又隔了这么些日子,哪里还能找得到?后来我想到了看门的林伯,我记得二公子曾托付他打扫清波阁,想必他扫走了。所以,我立马找到了林伯。果然,这些信笺的碎片被林伯捡了起来,小心地收着,我这才向他要了来。而且,公子,我还把这些碎片全部粘好了,公子你看,一张碎纸也没落下。”
傅二公子微扬了一下剑眉,在案几面前坐了下来,举目细瞧那粘得歪歪扭扭的“血书”。
当时他在一气之下,撕毁了血书,怒斥了六妹妹傅清玉,缘于听了七妹妹的一番哭诉。他很清楚,赵二公子心仪那个六妹妹,他气的是,像六妹妹这般小小年纪,居然在有着血亲的姐妹之间耍这种手段,伪造血书,企图以此换得嫡女身份,从而门当户对地嫁入忠靖侯府。
这种事情发生在赐婚圣旨下达之前。如果是在圣旨之后,六妹妹也就彻底死了这份心,也就不会弄出这么些小动作来了吧?
其实,在圣旨未下之前,六妹妹大可以想其他的法子,如何才能嫁与赵二公子,入主威名赫赫的忠靖侯府。姐妹之争,各凭本事。他并不反对。他最不屑的是为了一个男子。姐妹相互倾压,甚至不惜利用他母亲的死,大做文章。这种心机,这种手段,让他觉得心寒。
当时的他只有一个感觉,他看错这位六妹妹了。一直以为把她接回傅府。给她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会注重姐妹亲情,帮他查出他母亲及五姨娘的死因。没想到。他这样做竟然是养虎为患,在他这位六妹妹看似善良的外表之下,居然暗藏野心。
生气之后。冷静了下来。傅二公子细细回想起当初的情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其一、据他所知,这封血书是傅清玉一早就得到的。如果是伪造的话,那她本应自伪造之日起,就应在府里大肆渲扬才对。而不应一反常态地捂着不让府里的人知道。要知道这件事情一经渲扬出来的话,势必会在傅府,在全京城造成一场不小的风波,甚至可以动殷来皇上下旨赐婚的决定。他这位六妹妹却不这样做,而是偷偷地把他拉到清波阁的梧桐林,当着他的面取出血书,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其二、七妹妹怎么会一口就断定是六妹妹伪造的血书呢,怎么会一口就断定六妹妹一定是利用这封血书来离间他们兄妹的关系呢?难不成七妹妹看过那封血书不成?但是,他记得很清楚,在七妹妹向他哭诉的时候,她在话语里是说安排在牡丹阁里的丫头小苹听来的消息。小苹……
他觉得从这件事情来看,自己的七妹妹行事似乎草率了些,完全不像平日里她仔细执着的性格。单凭一个小丫头的一面之辞就断定傅清玉要抢她的嫡女之位,难道她与傅清玉之间,连一点信任感都没有吗?单凭一个小丫头的一派说词,就可以推翻她们之间存在的姐妹亲情,这的确有些匪夷所思。或者,是自己的七妹妹太想嫁给赵二公子,太想嫁入忠靖侯府吗?
本来,他想找小苹过来一问究竟的。后来转念一想,如果小苹是那种见钱眼开的人的话,恐怕此时此刻早就收了封口费了。虽然他极不愿意以这种想法去猜度自己的亲生妹妹傅清敏,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至于万一小苹说的是事实的话,那如此兴师动众地把小苹请来,只会让本来多思多想的七妹妹更加疑心,从而影响兄妹之间的感情。
所以,最终他还是放弃了把小苹叫过来问话的念头。
如此分析之后,傅二公子便把事情的焦点集中到那封血书之上。
血书是真是假,起着十分关键的作用。如果血书是假的话,那他就是看错六妹妹傅清玉了,今后她在府里,任其自生自灭去。或任由傅大夫人对其大加迫害,他也绝不会插手。
如果万一血书是真的话,那他就是错怪傅清玉了,至少这位六妹妹并不像他所想像的那样,心机深沉。
傅清玉拿着那一纸血书,沉思良久,然后又从书架里翻出以前母亲留下的一些亲笔书写的书帖,信件,仔细对比了许久,忽道:“阿宝,给我拿盆清水来。”
“公子要水做什么?”阿宝疑惑道。
“少罗嗦,叫你去拿你就快去拿过来。”傅二公子斥道。
阿宝看看傅二公子,见他脸色不佳,当下不敢再多言语,快快拿了个铜盆,盛了半盆清水,端到傅二公子面前:“公子,水来了。”
傅二公子看了手中的血书一眼,忽地把它抛向铜盆的清水里。
“公子!”阿宝大惊,不由惊叫出声。这可是他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回来的血书残片。而且,他还花了一整天的功夫粘好了交到傅二公子的手上。谁知道,傅二公子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