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之上没有灼热的痛感,手掌捂着,指腹摩擦上脸,有细微的小小颗粒,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脂粉味道。我不动声色,抿唇,低眸,做黯然状,手指头贴着脸,抹匀那些颗粒。
顿了好久才缓缓把手拿开。
周遭之人,面上一片惊愕,之前还隐有小声议论的,此时此刻全都适时的闭上了嘴。
边上的上官清和上官浔此刻是一脸刷白的看着我,目中惊讶、担忧毫不掩饰。
我皱眉,心中暗疑,我这张脸被上官若风弄得是该有多惨绝人寰?
上官若风还是一脸淡漠,只是在我将手拿开之时,瞟了一眼我的侧脸,嘴角不留痕迹的抽了抽,干脆别过头去,不再看我。面向众人,话题转回之前的地方,“一鞭子打在柱子上,我的人,该罚的已经罚了。一事论一事,上官若霜该受的,一点也不能少。”
上官若翎见事不对,着急出口,“可是——”
“没有可是。”男子双瞳如冰雪萦绕,寒意深深,“若非上官若霜实在言行放肆,夫人又怎会当堂用鞭?”
心下一舒。
我侧眸细细看着这个男人,先给对方一点甜头,再将打击弄出去,此般折腾,自己又费多少事?
上官若翎面上一沉,“到底是宗族血亲,若霜还是一介未出阁的弱女子,废双手、盲双目,划宗籍,堡主将自己堂妹如此对待,冷血至此,就不怕在场宗亲们心寒?”
“未出阁?”上官若风只是嗤笑,“这三个字也要强调,难道她嫁不出去还是我害的?冷血至此?心寒?”顿了顿,目光扫视众人,声音陡冷,“诸位来府闹事,四十五人将我妻儿围在宗室,言语要挟、行为逼迫,也不怕叫我心寒?”
最后一句,音量转大,夹着明显愠色的话语清晰响在堂内,震撼跳进每个人的耳膜。
没有推诿敷衍,没有含糊应付。这么一来,就是直接撕破脸皮。
堂内陷入一股诡异的静,周遭众人相互对视,面上神情繁杂,一时之间无人吱声。
上官若翎目中黯了黯,半晌,开口,“既然堡主说到这份上,我等也不得不将自己想要知道的说出来。”
“说。”
男子眼眸里的深邃迫人,“敢问堡主,数日之前西蜀可有地震?”
“有。”
开门见山,一开口就扯到这里来。我心中紧了紧,定定看着上官若风该如何应对。
“听说西蜀矿山坍塌,人口死伤无数,堡主认为该如何担这个责?”上官若翎的话语咄咄,目里满是逼迫。
上官若风只是淡淡瞥他一眼,“听说?听说来的事你就当真?矿山坍塌、死伤无数?你亲眼见着了?”
上官若翎面上一怔。不只他,便连我,还有周遭其他人,也是一副疑惑惊讶神色。
“为了一点无稽之谈便聚众闹事,你们近些日子以来,是不是太闲了。”上官若风一番话说得云淡风轻倘然自若,目里仍是寒冰漂浮着的冷。看不出是谎,在这种情况下也不可能说谎。
那么,就一种可能,蜀地地震只是个幌子,什么矿山坍塌、人口死伤,都是他上官若风造谣出来的话,不但瞒了族人宗亲,一同连我也瞒了下来。
一早布好的局,算进了天时、地利,利用地震,认准了没人会跑西蜀那么远专程去打探消息,认准了放出的假消息能让所有人“兴奋”。他在棋盘步子,一步一步算好了所有,引了所有人入局。包括这些人找上门来,逼迫,也在他的计划之内。
当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得到的是假消息,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白白搭出的笑话,那么,辱及堡主与夫人、宗堂闹事、聚众图谋不轨……一条条、一件件,上官若风便都有理由将到场的所有人狠狠处置。
陡然的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过来,穿过层层衣料,刺进皮肤,凝固了血液。
那么,我算什么?
既然一切都是假的,我这十多日来的担心紧张又是什么?
没有矿山坍塌、没有人口死伤,什么事情也没有。我拦他马匹,手上被打一鞭,留下那么明显的一道疤,在他看来,是不是也是一场愚蠢至极的笑话?
脑海里一团乱,接下来发生什么,我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
只知道族谱之上,上官若霜被划去了名字,再然后,人被侍卫拖了出去。
满堂其他四十四人,一个接一个的告辞离开,一个个走的时候,脚步之下,步履虚无力气。
成者王,败者寇,终究没有什么好说的。
宗室之内,只留下我,上官若风,和他两个孩子。
上官若风扶起供桌之上倒下的牌位。
自己寻了三炷香,点燃,对着宗室牌位拜了拜,插好香烛,过来拉我的手,连声音里都喊着几分欣喜,“月儿——”
我打掉他伸过来的手。
男子嘴角好不容易聚起来的笑意僵在脸上,他蹙眉,“怎么?”
我看也不看他,向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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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里的人,沉着面色,一半脸干净精致,另一半脸,脸颊上通红一片,看上去凄惨得很。
我瞟了眼妆台上还未收拾的脂粉盒子,里头朱红胭脂被挖去了一大半,盖子未合上,点点粉末洒在妆台上头,乱得很。
我沉了目色,拿了帕子沾湿,狠狠擦去侧脸红彤彤的一片。帕子慢慢被染红,镜子里,两边脸上慢慢变得一样干净。
长袖一扫,胭脂水粉、琳琅珠玉,连带刚刚擦过脸的帕子全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