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室狼藉,上官若风进来时,房内没一处不杂乱的地方。
一连数日,这样的场景,他早已习以为常。他只是略扫过地上一眼,淡淡吩咐下人,“收拾了。”
言罢,向我走来,看我的目光清洵如水,“谁又惹你生气了?”
我从镜子里瞥他一眼,冷冷一哼。手中一使力,手里的梳子“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房内气氛诡异莫名,下人们屏气凝神,悉数将头低下,不敢多看一眼。
“嫂嫂。”上官若雨在一旁拉了拉我的衣服,劝慰的声音低低。
手里的断梳子随意一抛,不偏不倚,刚好打到上官若风的脚边。
“呦,堡主来了?稀客呀。”我抬眸看他一眼,唇边勾起一抹笑,起身,侧眸冷看一旁苡翠一眼,佯斥,“不长眼的东西,没见着堡主来了吗?一杯茶水都不给堡主端来?”
苡翠低眸,指了地上碎成一片的茶壶茶杯,“回夫人,房里的茶壶都被您给……”
“都碎了?”我挑眉,懒漫看向上官若风,“堡主也看到了,并非汐月不招待堡主,只是汐月这着实没有东西可以拿出来招待了。”
他上前一步,“月儿……”
“堡主慢走,汐月带病在身,就不送了。”
一连数天,同样的场景,同样的话,我说得面无表情,他听得不以为意。
腕上一紧,整个人被他扯了过去,我微微掀了眼帘,“有事?”
他低眸看我,目光紧紧流连在我的脸上,开口时的声音温煦,“怎么又把药碗砸了?”
地板上,同茶水混在一起的深褐色液体,浸湿了我扔在地上的衣服。
“苦得很,不想喝。”
明明已经是四月,我的双手却一直是冰冰凉凉。他将我的双手合起攥进他两掌之间,小心的为我捂着手,“良药苦口,按时喝了身子才会好起来。”
“良药苦口?这种哄小孩子的话堡主也说得出来?”我嗤的一笑,手从他掌中抽出来,“毒药也是苦的,堡主要不要去尝尝?”
上官若雨听到我这句话,踩着地上碎片滑了一跤,被一旁下人眼疾手快扶住才没出摔倒到地上。她干笑“呵呵”一声,“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着,小心翼翼踮着脚出了房门,然后逃似的离开。
在旁人看来,这又将是一番难以收场的争吵。而单方面的剑拔弩张,在什么都不在意的人眼里却只显得索然无味。上官若风静静看我,眸光慢慢暗沉无色。然后,全然不理会我的抗拒,抓了我的手便拉着我往庭院里走。
阳光明媚的午后,入眼到处都是金灿灿的,庭院里,碧草如茵,繁花齐放,一片春日盎然。
庭院正中的巨大枫树上,叶子碧如翡翠。
“说吧,什么事?”
“五月中旬,我要去弋成一趟。”
“去多久?”
“可能半个月,可能……再长些。”
“知道了。”
话语简短得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当只有两人独处时,我连故意的做作都懒得弄了,甩开他的手,转身离开。
他在我身后喊我,“月儿。”
我不理他,只自顾走自己的。
他大步上前,阻了我的去路,只手绕过我按住我的后脑勺,将我整个人带进他的怀里。他低头凑在我的耳边,声音无力轻飘似云,“别生我气。”
我一愣,“堡主是汐月的丈夫,汐月哪敢生堡主的气。”
“两个月了,你一直……”
我不想听下去,打断他的,“两个月内,汐月一直很正常。”
“你这副犟性子,无论怎么问你,你都不说。”他将我拥得更紧,下巴抵着我的肩,隔得极近的声音里透着点儿沙哑,“至少让我知道我错在了哪里,我改,还不成么?”
心头一颤。我讶异的抬眸看他,虽然仅仅只看到一半侧脸。
胸口似压了一块巨石,堵得慌。
我抿抿唇,推开他一些,“你想多了。”
“是不是母亲对你说了些什么?如果是因为母亲,那——”
“不关她的事!”
我皱着眉偏过头去,“两个月内同样的话你问过不止十遍了,你还问什么?有什么好问的!”
“两个月内,你待我的态度还不如对一个陌生人。”他定定看我,伸手轻轻抚平我的眉,“月儿,你至少对我公平点,别让我这么不明不白的。”
他看我的目光如火般灼烈。
“没有什么不明不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想多了。”我低眸敛目避开他的目光,眼中涩得厉害。
“你说谎。”
“没有。”
“那你哭什么?”
他这么一说,我才察觉到面上已有湿意。慌乱擦了眼睛,“风沙迷了眼睛。”
“周围没刮风。”
“你别问了。”连说话都觉得没了力气,我深吸一口气,“别问了,不开心的事,我不想提。”
那是太过苦涩,带着血腥与失去的东西。侵扰了我两个月,明明不愿去想,却又不得不想。日日夜夜绞缠心头的痛,又何必再多一人承担。我怎么能告诉他,我与他失去了一个孩子,被他的母亲和妹婿轻而易举地扼杀,无声无息,再无踪迹。
我随手指了枫树底下的一块空地,“此地甚好,你不如给我造个秋千?”
“秋千?”我的话转变得太快,他有些无所适从。
“对,秋千。”我扬起了笑,抬头看他,伸手比划,“秋千要这么大,绳子要长长的,吊到最高最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