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少卿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我想问一问诸位,知不知道,港口的那批货,买进来的时候,花了贺氏多少钱?”

突如其来问出这样的问题,在座的人士均是一愣。

扬了扬唇,早就猜到他们会这样反应。

谭少卿年幼时,因为母亲早故,父亲谈生意,通常会带着他们兄妹,那个时候,谭家还算不上非常显赫,但在圈中也有了一些地位,父亲每次谈完,都会对着他们做一个总结,那个时候,她年纪还太小,听得似懂非懂,有时候干脆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唯独清晰的记得有一次,父亲病了,病得很重,却仍然精神抖擞地对着一群下属发了好大一通火,她都被他的凶样吓哭了,事后,父亲拿着一张纸,折了一只纸老虎,哄她说,乖女儿你看,在下属面前,哪怕实质上你是只兔子,也要装作是老虎,即使是只纸老虎,那也是老虎。

她现在,就是那只纸老虎。

这帮人之所以答不出话来,大多数原因,是因为,在如今的贺氏集团,钱这个问题,从来不是问题。简单的说,贺氏不差钱,以贺氏今时今日的地位,只要他愿意,多的是大大小小的企业匍匐在其脚下求其垂怜。

“怎么都不说话?”她故作惊讶:“贺氏接了这么大一桩买卖,难道在场的股东理事,竟然没有人知道,这批货物的购入价格?”

赵清泉哼了一声:“和美国公司这项合作,是由总裁全权负责,从有意向开始,到合作,从不让我们插手,我们不知情,也是理所当然。”

贺东秦素来独断专行,这帮人看起来也着实是个个是草包,他不和他们商量自然也不足为奇。只是贺氏素来业务资金来往向来是对股东们公示的,这帮然连个准备工作都不做,材料也不看,竟然就跑过来对她指手画脚,简直就是彻底看扁了她。

谭少卿思考片刻,声音微微上扬:“赵理事的意思,是当初总裁一意孤行?您要求出售港口的这批原材料,是为了尽量减少贺氏的损失?”

“总裁是否一意孤行,我自然不能胡说。”到底是对贺东秦有所畏惧,即便人远在千里之外,赵清泉说话依然十分谨慎道:“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现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总裁又飞了美国,这么大的烂摊子总要有人清理,既然总裁把公司交给交给了夫人您,我作为贺氏的大股东之一,自然也要夫人和集团分忧。”

顿了顿,他抬头有些得意地看着端坐着的谭少卿:“不知道赵某的提议,夫人是否赞同?”

赞同才有鬼!她腹诽。

这个叫做赵清泉的老家伙,分明是带着一帮人来示威恐吓她,她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关于专卖港口的这批货,她是决计不能同意的。且不说她早已看出这是在诓她,现在这个状况,若是卖,必然是贱卖,贺氏本已因为对方失信吃了大亏,媒体和公众明日得到这个消息,明日贺氏股价必然会跌,再加上这么一出,难不倒她一出门就会被戳脊梁骨。

现在的更要命的是,贺东秦没有交代过任何注意事项,也没有和她说过半点与美国那一方的合作事宜,换句话说,只有贺东秦本人知道,这笔业务如果失败,贺氏该承担多大的风险。

这就引申出了另外一个问题,既然知道这项合作失败的风险,为什么一向为人处世精明决断的贺东秦,会在没有一纸合同的约束下,断然就向对方买了货?

她想的有些头疼,而面前这一帮人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等待一个结果。

皱着秀眉,这样的状况,如果是贺东秦处理,他会怎么做?

这个时间,他还在飞机上?

脑子忍不住开始想象他现在的模样,想象他端坐在贵宾仓内,皱着眉头,抿着唇,时而严肃地低头看着笔记本电脑中的数据,时而又抬头蹙眉,透过窗户,看着窗外三千英尺的蔚蓝天空。

电话叮咚一声,提示有短信进来。

手指灵动花开,短讯内容只有两个字:“暂缓。”

发件人是宋子敬。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门口,然而门口空空荡荡,连只苍蝇都没有,宋子敬竟然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并且短信给了她提示,真是叫人十分意外。

暂缓,就是缓兵之计,就是拖时间。

她定了定心神,站起身,做思考状,状似无意地背对着赵清泉等人,缓缓开口:“若是我不同意这个提议呢?”

可以把声音放得很低沉平稳,她对着落地窗户看着自己貌似平静的脸,满意地勾起一个弧度,演一只老虎,也没有很难,即便要露陷,稍微技术性隐藏一下,便过去了,谁会为了验明老虎真假而胆大包天,去掀开一只老虎的皮囊?

不会的。

“你说什么?”赵清泉吃惊道。

他当然意外谭少卿会这样直白的拒绝他的提议,谭少卿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罢了,上不了三分台面,按照他的打算,再怎么样,这位看起来乳臭未干的贺夫人也会给自己几分薄面,哪怕只是迂回,他也有法子将这场仗给赢回来,却不曾想到,她竟直接将他拒了,而且还拒绝的十分不留余地。

一张脸涨的通红:“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又如何?”谭少卿心里有了底气,声音十分清脆响亮,从小别的不会,耍无赖她倒是很擅长,只要跟这老头胡扯下去就行了,扬了扬眉,她道:“我说,我不同意卖掉那批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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