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小道上,顾凌爽眼看着天色暗沉下来,再看四周,罕无人烟。
抬起衣袖擦拭脸上的汗珠,她一边往前赶路,一边四处留意有没有安身的地方,事先问了不少人,她故意选择这样一条人烟稀少的路,才能隐藏行迹。
夕阳几乎落下,藏匿于远处的山峰后面,顾凌爽加快步伐,按照当地人所说的路线,果然在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庙宇,今晚总算有着落了。
顾凌爽浅浅一笑,放下包袱后,将庙宇大致收拾了一番,腾出一个地方供自己睡觉。
包袱里装的东西并不多,除去几件必要的衣裳,剩下的,就是那把长笛,和一堆沉甸甸的银子。
因为这个朝代并未发明银票,而她为了不至于饿死街头,私自从府上的库房里拿了一堆银两,连夜偷偷出府,又让秋水她们担心了吧?
可若不是私自行动,按照那些人对她的保护,又怎么会允许她独自离开呢?
嘴唇有些干涸,顾凌爽摸了摸泛着湿意的脸,就从包袱里翻出两个硬邦邦的馒头,开始吃了起来,先前优渥的生活让她的身子异常娇贵,就连前几餐都是吃了又吐,将她折磨了够,好在如今连续适应了两天,再加上急着赶路的辛苦,她已经饿得不行,哪还管吃的是什么?
天边早是一片昏暗,顾凌爽吃完后,便躺在铺着衣裳的地面上,想着快些入睡,明天才能早一点赶路。
由于身上带着一大堆银子,怕被人觊觎,她甚至连马车都没敢搭乘,将自己打扮得邋遢不堪,扮演着乞讨者的角色,才敢摸着偏僻的地方走。一路上马不停蹄,她几乎将自己折磨得没力气,似乎这样就能不去想那些令她害怕的事……
那个人不会有事,而她也会尽快找到他,同他一起,哪怕不能救出他,同他共生死,不也很好吗?
怀着这个美好的想法,顾凌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嘴角勾着浅浅的笑,不自觉呢喃,“阿城,我好想你……”
她的意识模糊,只记得浑身冷得厉害,她蜷了蜷身子,牙关依旧冻得打架。
再后来,身边燃起了点点火苗,微暖的光加上肩上的温热,顾凌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自己被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阿城,阿城……”她轻轻地唤,下意识往那人靠了靠,意识还没清醒,眼泪就先流了出来,“阿城,别再丢下我了,求你……”
她低声呜咽着,仿佛找到了一丝庇佑,发泄所有的委屈,人前她都是倔强的,即使是当初被杖刑得遍体鳞伤,也没见她哭过一声。
晚风微凉,抱着她的男人一声叹息,将她抱得更紧,火苗攒动,映出那张祥和的容颜,以及他眼底的心疼。
这个夜里,她睡得很香,当清晨一抹阳光落在她脸上,顾凌爽突然一惊,坐了起来。
身边还有火堆的残迹,顾凌爽又垂眸看向身上盖着的披风,一瞬间就冲了出去,“阿城,阿城……是你吗?”
门口,那人逆着光,一手喂着骏马吃草,听到她的声音时转了身,眸光里一闪而逝的落寞,“抱歉,让你失望了,我不是他。”
脸上闪过一抹错愕,顾凌爽直直看着他,一身洁白的衣袍,将他伟岸的身影映衬得愈发高贵,而反观她自己,粉色衣裙因为昨晚不小心跌入水坑里,被染得污秽不堪。
她不自在地低下头,想要拂去衣角的污痕,连天墨却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我给你买了件裙子放在你包袱里,先换上吧,等到了闹市再带你去沐浴。”
不问她原因,连天墨摸了摸她的头,就转身继续喂马吃草,顾凌爽看着发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连天墨停下动作,没转身看她,沉默了片刻,才笑着说道,“不是要去找他吗?西陵那里,我比你熟悉。”
“你都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他的身份一向神秘,对她来说,连天墨似乎像天神一样,每当她有困难,他都会出现,哪怕在他和她之间,有了那样的不愉快之后……
“很重要吗?”连天墨依然温和笑着,放下青草,对她漾着笑,“如果爽儿做我的妻子,我什么都会告诉你。”
“懒得和你说。”顾凌爽脸一红,就走回庙宇内,不一会儿又冒出头,补了一句,“连天墨,我要换衣服,你别进来。”
连天墨笑着挑眉,“我比较喜欢女人主动……”最后一个字他故意没说出,只是做了个‘脱’字的唇形,顾凌爽有些愤怒,恨恨骂了一句流|氓,就缩回了庙宇。
连天墨耸肩一笑,继续方才的动作,不多久,顾凌爽再出来的时候洁净了很多,她扬着手里的苹果,递一个给他,连天墨却并不接过,宠溺地看着她,“都是给你的,我早就吃过了。”
顾凌爽也不客气,苹果在身上擦了擦,就啃了一口,含糊不清道,“连天墨,你是不是一直跟着我?”
不然怎么每一次都能这么准确地找到她?说不感动是骗人的,但也只局限于朋友之间的,她给不了他更多。
连天墨勾唇,见她神情严肃起来,不禁扬起手,对着她的额头就是一记弹指,疼得顾凌爽捂住额头大叫,“不说就不说,干嘛弹我?疼死了。”
“一个人连位置都分不清就妄自想去西陵,顾凌爽,还有比你更笨的女人吗?”连天墨说得有些认真,一副大家长说教的样子,褪去往日的祥和,此时的连天墨其实也挺让人害怕的。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