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爵在银锭桥边静静等着,岸边的垂柳时不时拂过肩膀,天上星月无光,微冷的夜风夹杂着水草的湿腥气向他吹来。他远远地看见陆府的灯火一处接一处地亮了,然后又慢慢地灭了,正为蝠担心呢,忽听见桥下传来动静,蝠的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
她浑身湿漉漉地挣扎着爬上来,蓝爵见她力气不支,忙上前扶她。她咚的一声倒在蓝爵怀里,喘息呻吟不止。蓝爵借着水面反射的微弱光线,见她脸上血色尽失,嘴唇青中发紫,样子十分可怕,扶在她背上的左手摸到一样坚硬的物事,仔细一看是箭头,而手上则满是鲜血,惊道:“你受伤了!”
蝠冲他微微一笑,用尽力气说了一句:“见到你,我就放心了。”说完便因失血过多昏死过去。蓝爵忙点了她背上几处大穴,止住不断往外溢出的鲜血。箭头虽未伤及要害,却入得极深,他要是强行拔出,蝠恐怕有性命之虞,当务之急得赶紧找大夫医治。
他横抱起蝠,几个起跃,快速消失在暗夜里。
“好生医馆”里,郝二忙了大半夜,累得倒头就睡,将将睡着却被门外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他骂骂咧咧地爬起来,举着蜡烛走去开门,“深更半夜,敲什么敲,赶着去投胎啊!别敲了,我耳朵没聋!谁啊?”
“求医。”
他打开门,见一年轻男子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站在门口。那女子昏迷不醒,身穿黑色夜行衣,头发和衣服犹在滴水,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还是官府通缉的江洋大盗呢,忙说:“大夫出城应诊去了,不在。”说着就要关门。
蓝爵伸手挡住,看着他说:“郝剑。”
郝二听他喊出自己的大名,愣了下,仔细辨认仍认不出他是谁。蓝爵提醒道:“白少朗。”郝剑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指着他说:“你是少朗的师兄,蓝色,蓝颜,不对,不对,叫蓝什么来着?”蓝爵颇有些哭笑不得,“蓝爵。”
“对对对,爵位的爵,蓝爵。快进来!”他冲外面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把门关上,领着他们往后院去,“你怎么会在京城?少朗也来了吗?”
“他没来。郝二,你快看看她怎么了。”
郝二探了探蝠的脉,示意他把蝠放在□□,走到隔壁喊醒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徒儿,来客人了,快去烧水泡茶。”
蓝爵忙说:“我不渴,你快救她。”
郝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趴着的蝠,背上插着一支触目惊心的断箭,不去看病人,反而在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说:“我还以为是小今朝又闯祸了。”
“不是师妹。”
郝二好奇地问:“那这位姑娘是——”
蓝爵一脸急色,“这里面的事,等下再跟你说。你快看看她伤得怎么样。”
郝二双眉一挑,“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啊?”
少年端茶进来,一副开的样子,打了个哈欠说:“师父,没事的话,我回去睡了。”不等郝二发话,拿着茶盘摇摇晃晃地走了。
郝二端了杯茶轻轻吹着,呷了一口说:“放心,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