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韩姣梳洗整理毕,特地去向韩洙告辞,却被吴浮告之韩洙一早就被殷乾真君召走了。韩姣见他提起殷乾真君的样子还不如在韩洙面前恭敬,心下暗自称奇,随口客套了几句后就往迎客台而去。
因为簪花宴的缘故,碧云宗的早课都取消了。清晨薄雾蒙蒙,来往两峰之间的弟子极少。韩姣回到飞羽峰,迎客台上空空如也,只有北面的玉柱后似乎站了一对少年男女。
韩姣正欲走,却听见孟纪那极为熟悉的声音:“晓曦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万剑宗的季城。”少年人的清脆声音,又带了一些变声期才有的高扬。韩姣顿时停下,两人站在玉柱后,被挡住大半身体,又面面相对,并没有发现来人。
孟晓曦穿一身鹅黄折枝迎春花裙,发髻上斜斜一支双蝶金簪压发,容颜十分娇美。她柔声道:“一大早你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胡言乱语?”
孟纪挠挠头,有些着急道:“你要真没有那心思就直接同我说,好让我安心。”
“你说得是什么话,”孟晓曦道,“你自己心思不安分,都赖到我身上。”
孟纪“哎”地囔了一声:“你是知道我的意思的。”
“我不知道。”孟晓曦截然道。
“晓曦,”孟纪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她甩开了衣袖,他直直地望着她,“我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你还记得小的时候,我离开王府入宗门,前途未卜,你说愿意跟我一起。这么巧我们都有灵根入了同一个宗门,你也说过,日后修成大道上可以相偎相依,不再分离。”
他说到“不再分离”时面色酡红,像孩子一般羞涩和满足。
孟晓曦微微发愣,眼睛里仿佛蒙上了迷雾,可转瞬就消散了,她摇头道:“那都是小时候的戏言,当不了真的。”
“为什么?”孟纪瞪圆了眼,“你真的看中那个季城了?我知道,我就知道,昨天在院子里他和你说了话,你就魂不守舍的样子……”
“和他没有关系。”孟晓曦打断他道。
孟纪道:“怎么没有关系,要不是他,你怎么会说小时候的事都不作数了。晓曦你别傻啦,季城昨天一心一眼只有我师姐,还有玉真玉珂两位师姐。我师姐的事你是知道的,你怎么能……”他还未说完,又再次被孟晓曦截住:“你师姐怎么了,玉真玉珂师姐又如何,你的意思是我不如她们,就该乖乖退让?”
孟纪哑然,隔了半晌才道:“你还说不是看中了季城。”
孟晓曦看了看他,脸上温柔之色尽敛,缓缓开口道:“孟纪,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们之间的事和季城师兄半点关系也没有。就是没有他,我们也是不成的。”
“我不懂。”孟纪倔着脸道。
“你当然不懂,”孟晓曦道,“你和以前一模一样,半点都没有变。可我已经不同了,不是王府的婢女,我的灵根比你还好,修炼也胜你,你说的小时候,你还夸下海口说要修成飞升吉祥天,可如今还觉得能实现吗?”
孟纪被她问得满面通红,讷讷的无话可说。
孟晓曦又道:“小时候我们有情分不假,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你扪心自问可有半点差。入宗门就断绝了俗世一切,我已经还清你曾经对我的照顾。”
孟纪闷声道:“我不要你还。”
“我不能不还,”孟晓曦又放柔了声音,“你要真记得我们幼时的情分,就不要再闹了,修仙不同凡俗,这里出身修仙家族的弟子比比皆是,你心里要有本帐,王府世子的身份在这里一点用处也没有,也不会有人再让着你。你可别犯糊涂了。”
孟纪听得已是懵了,怔怔半晌不动弹。铁索边已经人来的声音,她道:“你自己再想想吧。”转过身,一眼看到了韩姣,她讶了一下,随即又露出一个平日的笑容,从迎客台上踏铁索飘然离去。
孟纪傻傻站在玉柱后,似乎还在想刚才说的话。迎客台上有几个弟子路过他也一无所觉。韩姣忍不住上前拍他的肩膀。他扭过头,神情还有些呆滞:“我想不明白……小师姐?”
“是我,”韩姣道,“站在这里发什么呆,快回去吧。”
孟纪哦地应了一声,就跟在她的身后。
韩姣回头看他依然是神游天外的样子,小时候的场景就浮现在脑海。
那时候他们还在争锋相对的时候,他从不肯老实喊她师姐,背着人就“丑丫头”长“丑丫头”短。为此她每日里吃养颜润肤的灵果,那些灵果通常又涩又苦,她憋足了劲,每日照吃不误。等她卓有成效,又去嘲笑他胖子。他便下了决心要瘦身,碧云总上下皆是吃素,又成日修炼,偏偏他就是瘦不下来,圆滚滚的身形一成不变。
有一日二师兄唬他,只要站在飞羽峰顶引天地灵气两个时辰,坚持数日就有成效。孟纪于是跑到山顶,那时还未引灵气入体,他连着吹了十来日的冷风,终于风寒入体生了重病。师傅知道后把二师兄叫去训了一顿,末了说:“你小师弟看似桀骜不通事务,其实最单纯易骗不过,外人也就算了,你们是同门师兄弟,平时该好好引导他才是,怎能随意捉弄。”
韩姣心道:师傅看人实在精准。
孟纪浑浑噩噩地跟着韩姣回去,一言不发,时不时还要走神。
齐泰文对几个弟子的功课并没有因为簪花宴有丝毫放松,除了百里宁,其他人依旧要吐纳养息,修炼功法。
下午练习法术时孟纪连续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