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是十月十七日,周一上午,项枫正坐在办公室里写一篇稿子,彭辉突然走了过来,笑着道;“项主任,出去抽根烟?”
项枫停下笔,抬起头看了眼彭辉,有些诧异道:“找我有事?”
彭辉点了点头,低声道:“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下。”
项枫目光古怪地望着彭辉,似笑非笑道:“什么事?”自从他升为正科以后,不知为什么,彭辉对自己的热情突然一下便褪去了,每次见面自己跟他打招呼,反应也是不冷不热,甚至有主动往郑俊那边靠的趋势。
项枫对此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他私下里也曾问过王峥和沈博几人,这才得知一点内幕,原来彭辉的级别也是副科,他在办公室的时间最长,已经呆了足足八年,连抗战都打过一回了,就一直苦盼着升职后提高福利待遇,可领导对此却视而不见,新来的项枫和一年前到的郑俊都先后提拔为正科了,他却依旧只是个享受副科级待遇的普通科员。或许是因此对项枫产生了不满之情,就像他以前不太理会郑俊一样。
彭辉答非所问道:“今晚下班后我想请项主任你去我们家作客,我爱人一大早便去菜市场买了许多好菜。”
项枫笑了笑,随意找了个借口婉拒道:“不好意思啊老彭,你也看到了,最近几天我一直在帮林部长写一篇很重要的稿件,老觉得不太满意,还想再多琢磨一下。今天晚上应该会留下来加班,恐怕抽不出时间来,不过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见项枫没答应,彭辉的神色就显得有些尴尬,犹豫了一下,他直言道:“项主任,其实我有件事想求您。”
项枫不咸不淡地“喔”了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静等下文。
彭辉叹了口气,低眉顺眼道:“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就住在项主任你们家楼下,也只有一间房。我有老婆孩子,前几天孩子乡下的外婆也搬了进来,一大家子四口人全挤在巴掌大的地方,晚上连睡觉都不得安稳。我看项主任你很少在家住,所以我想……”
想什么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不过话中的含义项枫一听便懂,自从跟麦西好了之后,他便一直留宿在麦西家跟她双宿双栖,尽享鱼水之欢。而单位分给他的那套单身宿舍,他只是抽空去看过一次,就一单间,大概不到30平米,窗户极多,貌似是老教学楼的教室改建的,连厨房和厕所都没有,条件实在差得可以。至于彭辉的来意则很明显,无非是想让自己把那间不住的房子让出来借给他丈母娘住。
项枫明白他的目的,却佯装糊涂道:“嗯,屋里的油漆味是有些难闻,所以我打算等通通风在搬进去住。”
彭辉道:“项主任,你看能不能这样,在你没回来住之前。把你那间房的钥匙暂时先借给我一段时间成不?”他也知道自己突兀的说法很不招人喜欢,可老婆这几日的咆哮声依旧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他也是没办法只得拉下脸来求项枫。
项枫笑着摇了摇头:“老彭,我很体谅你的心情,可这事我也有自己的难处,实在没办法帮你,抱歉。”
彭辉顿时傻眼了,可还是不放弃道:“我可以按天数付租金的。”
项枫冷冷道:“我并不差钱,谢谢!”
彭辉目光一黯,又叹了口气,颓然地转过身,很是落寞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郑俊就坐在项枫身旁不远,整件事他都看得一清二楚,见彭辉没达到目的,便张着大嘴阴阳怪气道:“这年代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就好比咱们办公室的某些同志,明明有条件帮助人家,却偏偏不顾及一丝一毫的革命友谊。像这种严重缺乏同情心的家伙,我看还不如回家种地去得了。”
郑俊的这番话让项枫很不舒服,任谁听了都知道他的指向性很明确,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现在的郑俊就像是无牙的老虎,整个办公室除了陶雯雯依旧故我的对他言听计从外,其他人或多或少的都不怎么买他的账了。
果然,还没等项枫开口反击,沈博就主动站出来帮着说话了,他故意讥讽郑俊道:“我也觉得郑副主任这话说的有理,就好比前段时间老孙被陶雯雯误伤那次,某些同志明明有条件帮助人家,却偏偏视而不见,连句关心之语都没有。像这种严重缺乏同情心的家伙,我看还不如回家卖猪肉得了。”
“你……”他这番话跟郑俊刚说的差不多,无论用词、语气还是面部表情都模仿地十分到位,可以说学了个活灵活现,把郑俊气得脸色发白,强忍着怒火才没有站起身拍桌子,看来.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调整,这厮的养气功夫有了明显的进步。
项枫不屑地扫了眼郑俊,回击道:“主席有句话说得好啊,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只要我们对敌人强硬一点,再强硬一点,他们也会感到害怕,不自觉地就在你面前现出了原形。老沈,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沈博笑着点点头,不过他心里还是比较同情彭辉的遭遇,刚来单位的时候,他也住过好几年的筒子楼,知道一家数口挤在那狭小空间的难处,若不是前段时间他爱人单位分了套新房,恐怕他还得继续挤很长一段时间,就走过来劝项枫道:“项主任,老彭这个人其实心眼不坏,你能帮的话就尽量帮帮他。”
项枫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项枫意味深长道:“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地爱,想要得到什么就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