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那里?”弘历才下了御辇,预备步入养心殿,就瞧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躲在门前的雄石狮后:“还不赶紧现身,是不要命了么?”
此言一出,身后的御前侍卫嗖嗖的拔腰间护卫刀,厉声附和,令躲在狮子后的人滚出来。且边呼和边以尖锋利刃指向那一处,步步『逼』近藏匿在狮子之后的不明之人。
李玉更是谨慎的挡在了皇帝身前,生怕此乃刺客藏匿,对圣驾不利。
“皇上恕罪,臣妾该死。”石狮子后传来女子颤栗的声音,凄婉而悲切,仿如落花凋零,让人深感萧瑟。
“谁?”弘历听不出对方的声音,依旧不悦的厉声责问。首发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五百三十六章:灯前简牍纷朱黄
那女子身子一晃,轻轻从石狮子后面走了出来。她面前的是一排挥舞着尖刀的御前侍卫,随后才是挡在皇帝身前的李玉,最后是她期盼了许久的那道明黄『色』身影。“臣妾无心惊扰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婉贵人吉祥。”御前侍卫极有眼『色』,一见面前立着的是皇上的婉贵人,连忙收了兵器,恭敬的行了礼。
李玉这才放松了警惕,诧异道:“婉贵人,怎能是您啊。这大冷的天儿,怎么立在此处吹风,也不见侍婢陪着。”
陈青青没有开口,一直拘着礼,也不敢抬头看皇上一眼。这是她韬光养晦这些年后,好不容迈出的第一步。这一步是好是坏,怕只有皇上心里才清楚,却关系到她往后的命运。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此时此刻她的心不停的扑通扑通『乱』撞,像是要撞破她单薄的身子,飞出来一样。
弘历见她一直立在原地拘礼不动,便搓了搓自己冰凉的手。“有什么话,进来再说。”言罢,他自顾自的先行一步,再不看婉贵人一眼。
李玉得了圣意,忙道:“贵人,快里面请。”
陈青青这才抬起头,庆幸一笑,跟着李玉快步走进了养心殿。
西暖阁里的铜炉烧的很旺,撩开帘子,便是玉台金盏沁人的芬芳。暖融融的热气扑面,倒是让陈青青一下子红了脸颊。这里的摆设,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了,许多是她见也没见过的。陌生的感觉萦绕心头,她身子一颤,更是不敢妄动,僵硬的站在了原处。
李玉领着小太监奉上了热茶,便一并退了下去,只余皇上与婉贵人独处。
“坐吧。”弘历扬了扬眉,自寻了一处,歪着身子倚着,有些不解的睨了婉贵人一眼。“这么晚了,你躲在石狮子后面做什么?”
陈青青垂下眼睑,却没有沉默,有些话这会儿若是不说,她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说。“臣妾许久不见皇上,心里想念,便偷偷躲在养心殿外的石狮子身后偷看。心想哪怕能静静看皇上一眼也好,不想还是惊动了圣驾,臣妾有罪。”
慢慢的抽了一口馥郁的香气,弘历冷冷一笑:“你曾经被朕发落冷宫,随后又迁入启祥宫独居。若非与怡嫔亲厚,为了照顾滑胎的她移去景仁宫,这会儿想必也不敢斗胆来见朕吧?”
“皇上心如明镜。”陈青青不想狡辩,只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臣妾不想一个人居住启祥宫,一来是启祥宫太过冷僻,二来,臣妾也不愿如此挨过岁月。当年的事情,皇上不提及,臣妾原本也不敢多嘴,可这件事始终憋在臣妾心里良久,不吐不快,还望皇上听臣妾一言。
即便是死罪,臣妾也想死的清清楚楚,不愿背负着背弃皇上的不耻罪名。”
慢慢的跪了下去,陈青青依旧没有抬起头。
十六盏宫灯,耀的西暖阁十分亮堂,犹如白日。弘历很清晰的看见婉贵人的泪水,一颗一颗掉在铺了羊呢绒的毯子上,印出几个黝黑的泪点。“说吧。”他的语气稀松平常,听不出太多的情绪。
尽管如此,陈青青已经觉得很好了,起码在事情发生的这么多年之后,皇上能够心平气和的听她说一说从前的事情,这已经很难得了。“甄洛山与臣妾不过是青梅竹马的旧相识,成为皇上的女人之前也的确有些交情。可臣妾自入府,心中就只有皇上一人,再没有半点不贞不洁的心思。
那时候,臣妾之所以……之所以不想甄洛山有事,并非出自情分。而是出自人情。没有谁愿意看见自己旧日的相识,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死在眼前。臣妾替他求情,臣妾不想他出事,并非是出自情,而是道义。终究是臣妾连累了他,仅此而已。”
陈青青双眸光彩暗淡,久久不能平静,好半晌才继续道:“臣妾是皇上的女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臣妾不会拿皇家的尊严与族人的『性』命犯险。可皇上,臣妾终究不是个心硬如铁的人,倘若当时臣妾真的无动于衷,那良心上一辈子都会过意不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五百三十六章:灯前简牍纷朱黄
这些年来,臣妾苦苦的等,痴痴的盼,没有皇上的传召,臣妾甚至连宫门都不敢出。远远瞧见皇上的御辇经过,臣妾失魂落魄的躲起来。并非是臣妾不想见皇上,并非是臣妾能忍心割舍心底的真情,而是臣妾不想让皇上难受,不想皇上因为看见臣妾而不悦。
总以为金城所致,金石为开,随着时间的推移,皇上总会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会重新回到臣妾的身边,却不知一等就是数年,在皇上心里,恐怕臣妾的样子已经很模糊了,模糊到从来都不曾存在过。
皇上,臣妾不敢奢望您的原谅,但只求皇上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