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巳正刚好,石径前的长者缓缓睁开眼来,一一扫过面前之人,沉声道:“今值我玄火宗开山门收徒之ri,不管你们是世家根苗也好,还是散修弟也罢,甚或凡俗界之人,一概平等相视。眼下有上山路一条,其长百里开外,山陡路滑,又九曲十八弯。途中更有无尽幻境,考验你们的风骨定xing,若能由此而上,至山腰宗门者,再经长老评定根骨,便能得列我玄火门墙。”
说完这番话,长者向身后二人点点头。二人闪身让出石径。长者又回头对众人道:“切记,上山途中若有擅起争端者,一概斥退不论。好了,你等之中年龄在十岁与二十五岁之间者,便由此登山。”
人群立时一阵sao动,当先几个十六七岁的年轻小辞过身边长辈,尽都自信满满的迈开大步,循径上山。撑不过幻境一切皆休,又因山上有长老监察,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坏了规矩。一转眼,人群中走出三十多个年龄俱在二十五岁之下的年轻修士,沿石径先后走上。
郎飞自人后挤出,紧跟在众人身后上了山。诸人尽皆默然不语,纷纷抖擞jing神,沿着石径上行。起先山脚处的一段石阶尚且平整,可随着高度的增加,脚下的石阶不仅变得异常湿滑,连形状也变得愈加不规则起来。
一众年轻修士只好放慢了速度,一面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脚下,一面留意着前方山路。
这些障碍自然难不过郎飞,这小吊在最后,一步一步走的稳稳当当。若此时有人留心瞧他,定然会发现这小哪里是徒步而行。他一脚踩下,分明是虚踏在石面上,整个人宛如踏天梯一般御空徐徐而上。
这一批次上山的年轻修士里面并无世俗之人。即便是最幼小者,修为也有得气境界,故而,崎岖的山路虽对众人造成了些许影响,却并没什么大碍。
几柱香的功夫,众人走过半途,待行至第四个曲折之处时,云雾骤起。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时间山路消失无踪,放眼看去,身周无不是相熟之人,这一个擎金樽,那一个拖玉斝,举杯相敬佳酿。
“想来这便是山下那位长者所说的幻境了。”郎飞稍候片刻,却才淡然一笑,轻轻一挥手,眼前的景象仿佛云烟一般消散无踪。
待得眼前清明,复见石径,他又转头打量,发现这片刻功夫,三十多人中已有半数自幻境中回过神来,仍旧沿石阶而上。
郎飞故意落在后面,尾随众人而去。又过顿饭光景,再次来到一弯曲折之处,云烟起,幻境复生。这一次却是些美赛天仙,貌堪花月的俏丽女。围在身边,一时搔首弄姿,一时献舞献唱,更有那衣衫不整,湘裙半滑者。
“这是se境!”郎飞微微一笑,任那些幻象把臂交颈,合股吹箫,却丝毫不为之所动。稍带片刻,仍将烟云挥散,还化作一条翠苔丛生的石径。
前路依旧,又过盏茶,复经盘曲之处。幻境由心而生,是为“财”,与世俗财帛之物所不同的是,眼前乃是一座宝库,祥光万丈,瑞霭千重,内有无穷灵丹,不尽法宝。
仍是捻指一笑,轻轻挥散幻境,再次前行。眼见将近山腰,身周朦胧而出一股淡淡的薄雾。此时还能保持清醒的修者已不足五个。又至一处转折,烟生云起,微嗅得一抹芬芳,紧接着眼前的景象一变,定睛瞧时,却见又回到了丹门烈焰殿,两旁有枯松上人、黑虎、浮云、以及口吐飞沫,厉声数落郎飞的木云。[~]
“原来是‘酒se财气’四关……”郎飞脸se平静,静等木云说完,他却始终一声不吭。最终被木云坐实了莫须有的罪名,黑虎一声爆喝,大步踏出,一拳向着他心口窝捣来。
“木云、金钟山,终有一ri,以我手中剑,让你等血漫云天!”郎飞面se平静,对着攻来的黑虎一指点出。一瞬间画面定格,过有弹指,化作一抹烟云消散无踪。
这一回,顺利通关之人仅剩三个。一个是世家弟装束,一个散修打扮。三人互望一眼,没有答话,依旧先后前行。
又是顿饭光景,山腰已然尽在眼前,视线穿透最后一个转折点,遥遥可辨一座墨晶所铸山门的一角。三人快步而行,到了最后的转折之处,前方二人在犹豫一番后方才抬脚迈过,郎飞尾随二人,一步踏入。
前方忽生一道刺目强光。郎飞不禁双眼微眯。少时,再睁眼时,却见一个青衫、纶巾的弱质生并一个面se苍白,神态慵懒的青年妇人,正满含慈爱的看着自己。郎飞张了张嘴,却发出一阵稚嫩的哭声。
“嗯?”郎飞将手一挥,却发现幻境并未如想象般的消散。方才那一挥,好便似用尽了全身的力道一般,一股倦意袭来,不觉昏昏沉睡过去。
光yin迅速,十载。这一回却似真实人生,任凭无数次挥袖,幻境依旧,生活依然。经由十年,他也熄了破阵而出的心思。
所谓幻由心生。既然困住自己的此方天地乃是沉沦之境,那便只身走一遭,历练一番又有何妨。有了决断,郎飞遂不再强求破阵,一切顺其自然。
此一生,郎飞生为穷秀才之独。虽然家境清贫,ri过得却也有些小幸福。ri间有香相伴,夜里有诗韵洄游,又有父母疼爱,享天伦一十六载。而后,秀才,举人,进士,从县令做起,在朝为官三十载,升至当朝一品大员,又经太之乱,获罪于天。刑台问斩之际,忽闻九天云端有做歌之声。“百年红尘旧时梦,转回头,却道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