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佳佳那里受了一番冷言训斥,严清哲闷头门脑地回到病房后就蒙头睡在被子里,任谁来谁唤都不予搭理,把自己锁在自个狭小的世界里;李若若就在旁边一直守着他,一言不语的看着他的沉默,从下午艳阳高照到昏黄华灯初上,严清哲在被窝里纹丝不动,静得像一滩死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睡过去了还是清醒着哀伤。
晚饭时间,李若若终于耗不住这样的僵持,轻声唤了严清哲几遍,他都不予理睬自己;李若若也不知道怎么哄现在独自受困的严清哲,他现在就像一个关在黑屋子里的孩子一般,把自己与外界隔离开,任谁也不让靠近。
阿哲,难道在你心里就笃定了苏浅一人,才能敲开你的心扉?一股热润之感在李若若感伤的眼中打转,我该怎么做才能把你从苏浅的世界拉回来。
又过了一会,病房的门轻轻地被合上,李若若出了他的世界,严清哲的特护病房更加沉寂了,他才缓缓拉开蒙在头顶的被子,死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发呆,脑子里的混沌却如急速旋转的漩涡,将无助的自己快速地吞没,心口好闷,即使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自己一刻也喘不过气来,自己怎么也呼吸不过来。
我想活,不想被窒息而死。
拖着疲软的双脚,严清哲再次从病床上翻下来,他心口的闷抵制不住满脑子的挣扎,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现在的苏浅,哪怕是一眼,自己才能安心。迈着蹒跚的步子朝苏浅病房走去,下了楼,选择在转角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苏浅病房的动静,等待老天给予他一个可以探访苏浅的机会。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一刻钟,半小时,严清哲就静默地坐在角落,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浅病房的动静,等待他渴望的机会,哪怕是须臾之间的一眼也好。
或许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等到秦佳佳从病房里走出来,严清哲脸上一片生机涣然;秦佳佳口里不时的在询问着旁人什么,听得不太确切,好像是在询问哪里可以就餐,严清哲前一刻死寂一般的心一阵阵打鼓作响;瞧见前脚秦佳佳的身影刚下楼,严清哲就迫不及待地拖着发沉的身子悄悄地潜进苏浅的病房。
怯懦的推开门房,苏浅的病房里光线很暗,只有墙壁上一盏散发微弱白光的小灯亮着,照不亮一寸外的地方,加湿器“噗噗”的冒着水汽,除此之外房间里没有别的声响了。
昏暗中,严清哲的双目像闪耀在夜空中的星辰,倒映着白光泛起点点星光;遥遥几步之间,像是相隔万里一般,双腿灌铅般发沉,每靠近一分就越发吃力一分。
当哆嗦的严清哲在病床边就坐下来,看着静静沉睡中的苏浅,自己才发现力气真的已经消耗殆尽;颤栗不停的左手,几经犹豫,哆哆嗦嗦的覆上苏浅微凉的小手,熟悉的温度立马顺着手掌上的触感神经传进记忆力,却是这样的真实。
缓缓执起苏浅的手,靠在自己的脸庞,热流再也控制不住的流淌出来,严清哲沙哑的喉咙中断断续续地发出抽泣声,一边无助慌乱的拭去眼泪,一边又不肯放开苏浅的柔荑,动作之间颇显狼狈。
将苏浅的手缓缓地放进被窝,颤抖得更加厉害的左手慢慢伸向沉睡中的苏浅,捂上她清丽的脸庞,顺着轮廓一点点移动着,一点点描摹对比着心中的苏浅;浅浅,我好害怕,我越来越怕你的样子模糊在我的记忆里。
浅浅的脸蛋,永远像朵盛放的花朵。
浅浅的黛眉,永远像水墨画上的丹青。
浅浅的睫毛,永远像天鹅最柔软的绒线。
浅浅的鼻梁,永远像一脉山峦想刮一刮调皮。
浅浅的眼睛,永远像日月般会说话。
浅浅的嘴唇,永远像娇柔的樱花柔软欲滴。
……..
爱上她的芬芳,爱上她花般的姿态,爱上她花一样的倔强;
爱上她的目光,爱上她温暖的世界,爱上她风雨中的伤疤。
她是一朵花,我多么想伴着她一起绽放,伴着她一起走过春夏秋冬的岁月。可惜,一切只能化作无声压抑的眼泪,滴放在沉默中。
情如朝露,去日苦多。
一道四指头宽的门缝,李若若只能却步在门房,里面的人抽泣无声,她亦是泪涌的奔腾不息,只能用纤白的手掌捂住双唇,抑制自己的悲伤之声宣泄而出。
羸弱的灯光打在昏暗严清哲的侧脸上,一道泪痕如天际划下的银河般闪亮,铺碎在严清哲清逸的脸庞;他瞥不见裹着化不开的忧伤,没落的身影在墙上勾勒地分外清晰,有种水墨画上浓墨淡开的朦胧。
这个男人原来也有脆弱的一面,但不是展现给自己的,李若若像一个小偷一般,在严清哲和苏浅的世界外,偷觑她心底心心念念的男人,他心底的柔软。
第一次李若若真真切切地体会到自己爱情的卑微,她想大声的怨怪夺走她幸福的苏浅,可她却胆怯了,双腿打颤地站在苏浅病房门外;严清哲的悲伤,是如此拨弄人心,是如此让自己心生畏惧,她走不进去,亦不敢上前打搅。
爱情是不由人的,她不是能容忍眼前的一切,而是尊重他的悲伤。
因为李若若是真的爱着严清哲这个人。
当严清哲颤抖的手指抚上沉睡中的苏浅,李若若不能自已的转过身,背靠在肩侧的墙上,疼痛怎么能用眼泪来衡量?只怕,自己的眼泪不够;看不见,至少不会太伤人,李若若有生来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