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黑板上写了什么?”
少年嘴角微斜,一双狭长的双眼轻轻描过对桌边的慕容素兰,颇有逗弄地意味在瞧着这个被自己故事引入的女子,恰如其分地卖弄了一点关子,娓娓而道。
“dubass。”
少年一口纯熟的美音顿时蒙住了慕容素兰的理解,什么意思?!从未接触过英语的慕容素兰,怔然地看着那少年,又不敢做出太无知的样子,被他耻笑去了。少年似乎一眼就看出了慕容素兰的心思,那微翘上斜的嘴角顿生一抹清笑。
“废物。”
一个带茬头的词,被少年那清伦无比地声音,洋溢地颇有文雅气息;却不知道,一个“废物”,在新中国成立之初,是多么避讳的词,人人都在倡导德美。慕容素兰一脸酡红,慌张地转动着灵气逼人地眼珠,不知是在规避自己的无知,还是对这骂人不带脏字的词感到羞赧,顿时先前占了上风的势头在少年面前矮了一截。
少年也学着慕容素兰先前从容的样子,抓起桌上的炒瓜子,瓜壳崩裂那一声声清脆掷地有声;换了一番光景,少年脸上露出一番暗暗自乐之色。
“之后呢?”
似乎故事的新趣性远远超过了此时慕容素兰的矜持,那压抑着心中大家闺秀规教,只能半羞半涩地问上他。
“他们的反应和秀你现在的模样相差不远,只是没你这般可爱。听说我走以后,那老头子和课堂上的一干子学生,认认真真地把我写在黑板上的词抄下来,发扬了团结就是力量的精神,查遍了整个学院的图书馆,结果还是没有一个人明白那个词的意思。”
“别惊讶,的确是这样。为什么不明白呢,因为偌大的学院里一本英语词典都没有,你说可笑不可笑。只因为他们瞧不起那些所谓的‘资本主义’,窝在一个角落里骄傲自大着,却不知道自己其实只是井底之蛙。”
一旁静听着的阿悟,瞧上着眼神傲气的少年,从他的言语之中听得出他的与众不同,怪不得阿兰会对他讲的事情感到新奇。可她不知道,这样特立独行的人,在如今这样的环境中是多么格格不入,他自信是毋庸质疑的,可不懂得如何得当收敛锋芒,迟早会吃大亏。
“戌,还是注意下你的言语,免遭无妄非议。”
“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这位大哥在避讳着什么。我觉得你就像那些学生一般,被时下的大环境压抑着,顺从地被牵着鼻子走,没有半点自己的主见;这里所宣扬的言论自由,并非真正的自由。知道么,这事后来还是其中一个好奇得不得了的学生,跑到外事局去打听,才知道这个词是‘废物’的意思。当时我听外事局一个相熟的伯伯说,他们探知后,搞得跟地下工作一般保密,然后美其名曰说着是群众智慧的力量悟出其中含义,言论以讹传讹,进而演变成他们口中的‘资本主义者的挑衅’,我当时就笑了,笑得肚子发疼,我从来没遇上过这么好笑的笑话。可仔细想来,作为一个中国人,我渐渐感到悲哀,到底是什么愚弄他们?”
那少年先前还嬉笑眉开的面部,渐渐在嘴角边聚集上一丝凝重,慎重地扫视了车厢内的两兄妹,最后目光又齐刷刷地落在慕容素兰的视线之中。这个少年言语虽狂妄,但字字句句从他口中表述出来,是那么地鲜活朝气,犹如磁石吸引铁针般牵引着心,想要一窥他世界的别有洞天。
“现在的中国,主权解放了,思想却被紧紧束缚着。”
这一句话在少年口中说地遒劲有力,字字铿锵,揉进脑子里却是满是带刺的挑衅,这番“反”意味的话不由地挑动了阿忘警觉的神经,时下的大环境,这样的话无疑是祸从口出。
“戌,若是你继续放任你的言论,我只能请你离开了。”
一番客套地逐客令,少年只是在一旁悠闲地浮上一抹不屑,丝毫未将阿忘纳入眼界之中;话不投机半句多。片刻之余,少年撑起身子便欲朝车厢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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