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命运的齿轮,从来不会因为客观原因,而停止了转动。
罗纳德·里根医学中心,在重症监护室外徘徊近十个小时,jason终于见到了风尘仆仆的严清平;面对这样肃然的气氛,jason也是难以挤出一丝笑容,盛情凿凿地迎接他的到来,目光来回闪动着沉沉之色。严清平的面色倏然一凝,更添憔悴。
“外公,他.”
“在重症室里,主治医生说这两天老爷子特别危险”
“怎么会这样?!外公前些日子还好好的.”
望着六神无主的严清平,jason缄默了,人终是操控不了生死,这是老天给人的局限;不论你曾经是多么风光无限、高高在上之人,还是多么落魄潦倒、碌碌无为之人,都会殊途同归,走向人生的终结之处。
“难道我们就只能等着,等着奇迹出现?你也犯糊涂了不成?!这么多好医生去哪儿了,jason!天天杂志上吹嘘的天花乱坠,怎么连一个小小的癌症都应付不了x外公转院,美国多得是好医院!”
“清平,你冷静点!晚了!老爷子到今时今日,已经是油尽灯枯了,大限已到。”
“我不信!连你也骗我!!”
那双清明的双眼瞬间就弥上雾色,严清平一个人在那喃喃自语着,油尽灯枯?不过是庸人们逃避的借口,他全然不信。
“此时此刻,我没必要在隐瞒你什么。其实在大半年前,老爷子就已经查出了直肠癌晚期,只是当时你刚接任j&k集团不久,老爷子怕一旦露出风声,你一个人压制不撰司局面,所以一直隐瞒着病情;为得就是等你扎稳根基,落稳脚跟。谁能知道老爷子的病情恶化的如此迅速?!如今已经晚了,癌细胞已经转移,在大动脉壁上又长出了一个恶性肿瘤,医生们也是束手无策。”
束手无策,如宣告死刑般,严清平周身仅剩的力气被抽空,软在地上,眼眶中紧扣地眼泪随着自己的沉默无声地掉落下来。
“清平,你要坚强点。”
jason轻轻拍怕他的肩头,他知道微末的安慰,在这悲伤面前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可瞧着这孩子在自己面前无声流泪,还是动容了。
“他老现在怎么样了”
“这两天高烧不退,医生说这时期特别危险,必须格外注意;如果老爷子能挺过这个坎,应该还有小半年光景。”
小半年光景,面对老天给予的仁慈,严清平不知是喜是悲。
“别垂头丧气的,老爷子不喜欢你这个样子。进去瞧瞧他吧,虽然烧着,可神智还是清醒的;他老这个时候也应该盼着你来,毕竟你是他身边仅有的亲人了。”
jason将地上软坐着的严清平扶起来,语重心长地劝解到;老爷子时日不多,不如放下满心忐忑,好好享受最后宝贵的时光。
推开重症监察室的病房门,借着病床边那微微的荧光,严清平看见了此刻在氧气罩下苟延残喘的外公,一容病色尽显老态,他的眼睛不由地湿润了。恍如一梦不真,他未料到,为他支起一片天地顶天巨人,竟倒在病魔的折磨之下。
那心率器上缓缓起伏的弧线,没有半点活力,像是渐渐枯萎的树叶萧瑟在秋日里,正引领着床上的严如林一步步走向衰败。严清平默声在严如林病床边落座下来,将他颈边的被盖稍稍拉严实了些,转而瞧见他那满布皱纹,干瘪的手背上插满大大小小输液管,小心翼翼地抚上严如林的手心,却是那样的凉,严清平的眼泪再一次掉落下来。
“外公孙儿来看你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颤微微地唤了一声病床上之人,可这清冷的病房留给严清平的只是更加沉寂的回答。没有人回应他的无助,像一把无形的利刃划开了他中一再压制的害怕,严清平的抽泣声越加澎湃汹涌。
寂寞,总是能涌动心中的不安。
“外公.我.我真的.真的害怕现在连你连你也不要我了”
一阵抽泣哽咽之后,如拉动严清平心中更加深的伤口,让他痛苦不堪。
“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原来.原来我根本不是严家的孩子。曾经我是那么恨自己是严振海的儿子,恨他辜负母亲,恨他偏心大哥.可能是老天真的听到我的心声,才会跟我开了这么大的一个玩笑,突然告诉我,我现在的父母根本不是我的生生父母,一下子把我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我的恨,我的怨,该找谁去诉说.”
说着说着,严清平突然心痛难掩地哭泣起来,一个大男人在病床边,紧咬着牙关却还是阻挡不了那破喉而出的悲伤,像是一罐中药打翻在严清平心底,除了苦,依旧是苦。
“现在连外公你也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谁能告诉我,我是谁,我活了整整27年,到头来连我是谁都未曾清楚明了。”
眼泪纵横交错的脸上,尽是难掩于怀的痛楚,严清平厌恶这种漂浮无定的不安感,他是个人,不是可以随意丢弃的阿猫阿狗,或是一件被厌弃的玩具,他也有心!
就在严清平悲痛交错之时,病床上一直沉沉昏睡的严如林,倏然间睁开了双眼,朝严清平急急望来,那插满了输液管的手骤然抬到了半空中,想抓住什么却是那样无力;微张着干裂的双唇,大口大口的急喘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那急促地呼吸声在寂静地重症室里错落有致,形成了一股诡异的气氛。
“外公!外公!你怎么了?”
“永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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