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童进逐渐深入大殿,心里越发的吃惊起來,这座巨大的殿堂似乎无头无尽,也不知道究竟走出了多远,竟然丝毫沒有走到尽头的迹象,更加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即便此刻他已经将阴阳之力催发到极致,就连神识都勉强的对抗着此地的禁制铺展开來,但却完全感应不到周遭有任何摆设之物。
唯独空旷,黑暗,是此地的全部。
从面色平静,到眉头紧皱,再到满面阴霾,童进已经再也保持不住那份冷静和清明,无尽的黑暗不但困扰人的视线,更好似能够浸染内心一般,仿佛连灵魂都会在这黑暗中迷失,再也寻不到出路。
终于,就在童进即将爆发时,一道若有若无的光晕出现在其身前不远处,随之入耳的竟然是温和的问候声,这可让他着实一惊,甚至怀疑是否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的后人,你沒有让我失望。”声音带着慈祥和蔼,却有着说不出的威严。
童进定睛看去,柔和的光晕中,一道看起來并不算魁梧的消瘦身形负手而立,长发随意的低垂下來,遮挡了半边面孔,但从仅能看到的半张脸上,童进可以猜测到此人并不算年迈,偏偏露出的那只眼睛,有如一个不受天地规则所限制的黑洞。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眼前这一切的黑暗,都是出自那只眼睛,亦或说这一切都只是此人信手为之罢了。
那道身影明显不是实体,只在光晕中淡淡的呈现出來,却带着一种主宰的气质,让童进顿生臣服之心。
但仅仅片刻之后,他紧皱的眉头缓缓松开,旋即豁然爽朗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定然是此殿之主,也就是我童家的童枭先祖。”
那道身影竟然并未反驳童进此言,只淡淡颔首:“有此后辈,我知足了。”
这道虚影,竟然真的是童枭,传说中最后一位羽化升仙之人,那一己之力击退邪派高手的正道第一人。
童进双目中透出兴奋之色,上前两步,普通跪倒在地:“后辈童进,见过先祖。”
一股无形的气劲淡然掠过,他只觉膝下一僵,旋即身体被托扶而起,顿时一种血脉相连的感应自内心升起。
同一时间,他只觉得眼前一亮,蓦然这片无尽黑暗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烛火通明的雄伟殿堂,殿堂高大光滑的四壁高高矗立,撑起有若苍穹般的殿顶,其上雕刻着精美细腻的纹路,好似具有生命般徐徐流动。
烛火凭空而生,每隔数丈便呈现九只火苗悬浮跳跃,赤红的焰火不疾不徐,带着温润的气息照亮周遭。
那烛火中散发出來的竟是玄阳之气,显然,这用來照明的烛火全都是童枭控制下的玄火,但是这先天之火在他的控制下,显然比童进要高明了许多,暂且不说整个殿堂中均匀平稳的上万只火苗,但是其中散发出毫无暴戾气息的温和之意,便非此刻的童进所能掌控。
“童进,童进……”童枭低声念到,面上露出欣慰神色:“恩,不错,看來我昔日试图将阴阳异体留在童家的想法果然奏效了。”
童进瞪大了双目,吃惊的看向童枭,此话出口,岂不是说自己身赋这阴阳异体乃是人为赋予。
这在他的意识中简直是逆天举动,就他所知,异体乃是天纵之体,乃是命运轮回所衍生出的特殊体质,绝非人力可以控制,否则若让此种体质一脉相承,那岂非真要让一家独大,称霸天下了。
童枭自然看出了童进的讶色,淡然笑道:“我的后辈,无需太过惊讶,此事实在过于复杂凶险,自古至今怕也只此一次。”
尚未待童进松口气,接下來的一句话却让童进真正的被震惊当场:“但若你还想做到第二次,倒也并非全无可能,这也是我留下这缕残魂的目的。”
“先祖,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为何。”童进足足愣了半天,方痴痴的抬起头问到。
童枭似乎料到他有此一问,不答反问到:“若我沒有猜错,世间邪派之人或许开始再度活跃了吧。”
“恩,并且这邪派血洗了我童家,而今仅留下我一人來此,正是想要寻得机缘报仇雪恨。”童进茫然点头。
童枭听闻此事似乎并无太多愤怒之意:“唉!这一劫也在我预料之中,身为羽化之人的后辈家族,无一不是百年内遭遇巨变,你可知原因。”
“定是世人希望得到飞升先辈遗留下的宝藏。”童进肯定到。
童枭点点头:“每一位飞升在即之人,皆是想尽办法为自家后人留下点什么,而偏偏是这份遗留,葬送了血脉的延续啊!”
“这也是我昔日冒着巨大的风险,将阴阳异体留在我童家的原因之一。”
童进稍显迷茫:“这样岂不是更加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
童枭缓缓摇头:“身为正道第一人,我当年主张放邪派一条生路,自然要对此事负责,所以我希望童家后辈中可以出现一位绝世的强者,可以继续压制住邪派。”
“阴阳异体被保留在童家血脉中,唯一的方法,便是借助另一种体质,相互压制之下,使得两种体质无法脱离,这其中自然有着巨大的凶险和未知,但依仗我昔日的修为通天,自是不肯顾忌许多。”
“唉!时至今日这缕残魂再度被唤醒,我方才醒悟,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对是错。”
童进再无心听其后的话语:“罹难之体”几字重重的敲击在他的脑中,暗想“原來这位先祖竟然真的与罹难之体有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