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满屋子的乌烟瘴气冲鼻而来,吴嫂眼疾手快,立刻将清妩拉回了楼道。
“林小姐,我们家少奶奶肚子里藏着我们家小宝贝少爷呢!您这满屋子的酒味是想置她于何地?”
吴嫂嘟囔着,蹙眉,极为不悦的招呼老张,两个人围着屋子打扫了起来。
清妩站在门外,挺着肚子,林潆捧着清妩隆起来的肚子左看右看,又侧耳听了半晌,埋怨,“怎么没动静啊?”
“你试试!五个月不到你要什么动静?”
清妩白她一眼,可看到闺蜜一脸憔悴,心里忍不住酸涩起来,咒骂那棵不知好歹的嫩草,她家林子虽然年纪大点儿但怎么着也是外形小萝莉内心贤良淑德的好女娃一枚,那男人绝对眼睛里夹了东西,否则怎么可能看不到林子的好呢!
“彻底没戏了?”
替她清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发,清妩这么问着,连那嫩草姓甚名谁都不值,但此刻,她也全无兴趣问了。
林潆蹲着,头埋进膝盖,很享受清妩的抚摸似的,下一刻,眼泪就沾湿了睡裙裙摆,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说他有喜欢的人了。和我一样,单恋中呢,呵呵。”
“一大学生,什么都不懂的玩意儿,还搞什么单恋。当初你说他是你病人我就觉得这事儿不靠谱,看吧,你这么大个人怎么也不守着点自个儿的心哪?”
林潆突然抬眸,眼眶里湿湿的,衬得一双褐色瞳眸十分清亮,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清妩,笑得鄙夷。
“我问你,在凌衍森面前,你那颗无坚不摧的小心肝守住了吗?”
清妩顿了顿,尴尬窘迫,立刻别开脸,面颊上却浮泛起滚烫的温度,林潆这厮一针见血,也不说给她留点小薄面!
林潆一副早就看透了她的样子,哧道,“要么说爱情面前身不由己呢。如果我守得住自己的心,那我铁定已经得道成仙了!”
好一会儿后,吴嫂才搀扶着清妩进屋子,林潆住的单身公寓,很简洁的装潢,两室一厅,林潆一个人住,有间卧室便用做了书房,厨房里冷冷的,除了快餐盒什么也没有没。
清妩腹诽这妞这么大了也不懂得照顾自己,便拜托吴嫂下楼给买上点米粥和绿茶。
两个小女人窝在卧房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清妩怀孕,林潆自是不能让她喝酒,也不能让她闻到酒味,便干脆自己也不喝了。神思清醒了不少,听着音乐,有清妩的陪伴,心情到底缓解了一些。
下午两点,吴嫂催的厉害,说少奶奶不饿,肚子里的小少爷也该饿了。清妩无奈,只得随着吴嫂打道回府,林潆在后头依依不舍,嚷嚷着让清妩明日再来。
清妩不顾吴嫂的眼色,一口答应下来。
晚上,八点整,接到凌衍森的电话。他不在栾城,具体去了哪里出差,清妩倒也没问。
吴嫂在一旁,听着小两口煲电话粥,你一声我一声,轻轻柔柔,委婉绵缠,不禁觉得牙齿都酸掉了大半,皱纹横生的脸上却乐开了花。
扯了半天有的没的,凌衍森才开始问到正题,“今天一天都忙什么了?”
清妩不是傻子,一听她这话便知道他怕是早已掌握了她的行踪,她心里别扭起来,故意和他对着干,“哪儿也没去啊。”
旁边,吴嫂含在嘴里的西瓜汁猛地喷了出来。
清妩不着痕迹搬起电话走到另一边,听筒里传来短暂的沉默,只余下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一声一声绕着她的心口。
等了一会儿,却并不见他说话。
“忙了?”
“恩。晚上早些睡,盖好被子。”
听着他翻文件的声音,清妩一阵不舍,但还是低低的应了声好,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肯挂电话。
酒店总统套房内。
凌衍森颠了颠手里的资料,站起身,疲惫的身躯盖住大片光线,一张看不出表情的脸隐没在黑沉沉的暗影里,惊诧的目光衍着深深的自责和愧疚。
“思聪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我竟一直不知道!”
林文才点点头,“关于心理治疗,三少爷并未向他的同学或者老师提及半句。就是这家诊疗机构都是他自己找的。我想,大致是大少爷和老爷出事那阵子,对他的打击很大,所以才会患上借助自残行为来调节情绪的这种病症吧。”
凌衍森甩掉手里的纸张,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紧蹙的额头,摸着褶皱分明的抬头纹,眉宇处一片沉郁。
看来他对思聪的关心还是少了,原以为给他最好的学校最好的生活条件便能弥补过去五年间他遭受的伤害,却没想到,有些伤害并不止于皮层,而溃烂在内心。
这种根深蒂固的心理阴影才是可怕而又极端的吧。他是,思聪更是,五年前他还那么小,那些刻骨的伤害恐怕早已深入他的灵魂!
凌衍森忽的笑了,浓浓自嘲,枉他是哥哥,竟从不知他的弟弟存在自残倾向!放他一个人在痛苦和害怕中挣扎,可怜到要一个人找心理医生寻求自救!他那个傻弟弟,那么善良,为了不给他造成负担,总是一脸阳光的单纯的笑,那笑容背后却隐藏着那么多那么深的痛苦。
想到这里,凌衍森忽然觉得心口像压了块大石。他忽然明白了,思聪为什么会怀揣着清妩的照片,却闭口不言,面对喜欢上自己嫂嫂的事实,他选择默默承受,独自解决。
他现在一定很痛苦也很彷徨无助吧。
凌衍森沉沉叹气。
那孩子终究太过善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