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来自地狱阎罗般冰寒的声音像是从他的牙缝里一点一点挤出来的,诡异阴森,像万道利剑,一把一把戳中她的脊梁骨。
他周身阴翳至极的煞气告诉她,他真的是在竭尽全力隐忍着心底的狂怒,不发作。
她笑,那笑和哭一般难看。真得感谢他的绅士,体贴的在大庭广众下顾全了她的脸子。
可是凌衍森,你不相信我,你看像我的目光充斥着恶心和厌恶,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下贱技女。我痛,浑身哪里都痛。
还在暗自神伤,手腕被他铁一般的掌一掌攥住,沉沉的力道,毫不留情,拽着她就往门口处拖。
她哭,哭得很大声,很想可怜巴巴的冲他撒娇,喊痛,可最终,她只是垂着脑袋,什么也没做,任他死命的硬生生的拉来拽去,只用另一只手护住挺起来的大肚子。
出了玻璃门,被他快速拉拽着,那三个台阶她差点没踩稳,歪歪斜斜就要摔下去,手臂被人及时拖住,才避免了摔跤。
身体被拖曳着前行中,她抬头回身,想要对那位好心人说道谢,然而,谢谢两个字却最终卡在了冰封住的喉咙里,怎么也出不来了。
拖住她手臂的人,此刻站在台阶旁,像个木桩没有表情,身上穿着卡通睡衣,头发乱得像鸟窝,一身酒气,那双黑蒙蒙的眼睛正稳稳的盯着清妩,没有任何温度可言。
“林子?!”
忽然想起凌思聪方才同她说,有喜欢的人,却和医生糊里糊涂发生了一夜错乱……
林子口中的嫩草,大学生,自残倾向,林子告白被拒绝,林子说昨天晚上和嫩草发生了关系……
眼睛里闪过万道白生生的光,沉沉的尖锐里的刺痛着她的神经。清妩只觉得头顶上的整片天都要塌陷了,直直地冲着脑袋盖下来,山崩地裂。
所以,林子才会站在这里,那么悲伤的麻木的阴沉的看着自己,那目光是陌生的,带着强烈的质疑和淡淡的愤怒。
清妩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离她而去,事情发生的太快,快到她根本转不过脑子。她没做错什么,可现在,林子怨恨而陌生的目光,凌衍森怒不可遏的狂吼,这一切,都好成了她的错。
凌衍森停住,忽然侧身靠近她,冰凉的呼吸缠紧她的脖子,像极了自杀用的白绫。
他尖酸刻薄的讥讽对清妩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越来越精彩了不是吗?这下,有的你解释的了!”
接着,身体被他大力拖向车边,他打开车门,一把将她往座椅上甩过去,清妩怔怔,倔强的回头,看着被头发挡住表情的林子,一声一声喊她,可她就那么侧身站着,任她怎么喊怎么解释她都不肯转身看自己一眼。
小腿肚子忽然传来剧痛,低头,凌衍森大手像一把玄铁重剑,掐着她的小腿肚,一点不留情面把她的那双放在车外不愿进来的腿给搬了进来。
啪的一声巨响,车门被他大力甩上。
然后,他坐了进来,发动,车嗖的一下飞了出去。
清妩受不住惯性,又心系林子,身体一个猛劲儿往前冲,还好她眼疾手快拉住了安全带,赶紧系上才避免了肚子遭受重重一击。
她再也受不了了,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崩溃。
如果凌衍森大声斥责她,骂她几句,她反而能舒服点。可他这样阴沉着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什么似的,故作深沉,诡异又阴森,高深莫测的根本没法让人接近,她最害怕他这样变本加厉,用冷战来折磨她。
她侧头,几乎是祈求地看向他沉铁一般毫无表情的侧面。
“凌衍森,我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解释。我真的和凌思聪没什么的,我发誓,我真不知道他是你弟弟。我撒谎没和你说实话是因为这两天林子失恋了,我得去陪她,可我刚刚才知道,林子暗恋的对象竟然是你弟弟……”
车体猛地摇晃起来,再加上过快的车速,清妩的胃根本守不住这样的折腾,翻江倒海就要吐了,凌衍森脚下猛地一踩,车一个急刹,斜斜的向路边的花坛撞过去。
“啊!”清妩一声尖叫,手死命攥住安全带。
良久,除了急促的惯性带来的身体前倾,别的,什么也没发生。顿了顿,她睁开颤抖的眼皮,声音带了哭腔,冲他吼着,“你到底要干什么?车里不光只是我一个人,还有你自己,你明不明白?”
凌衍森咬紧牙关,削尖的轮廓上风起云涌,额头上的汗珠一大颗一大颗的往膝盖上砸下来,他忽然猛地一锤方向盘,整个车体震动起来,接着是他雷霆万钧的暴怒的狂吼,“段清妩,你他妈给老子收起你那低贱的眼泪,我嫌恶心!”
这一长句话吼下来,清妩再也没了声音。
车厢里死寂得像一座坟场,那极力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声被车窗打开的缝隙里钻进来的烈风吞噬了个干净。
一同卷进刺骨狂风中的,还有眼角飞逝的泪滴。
车猛地刹住,停在别墅前的弯道上。
清月当空,与之同时存在的是相反方向天空边挂着的惨淡光辉的夕阳。
一路的颠簸,饶是清妩再如何能忍耐,车停的那一刻,她赶紧拆了安全带,跳下车,朝着路旁的果皮箱跑了过去,哇的一声狂吐了起来。
凌衍森大力锤了一下方向盘,也下车。
他远远的看着,冷眼旁观,晦暗视野中,她因为隆起的肚子而俯身得十分费劲儿,雪纺长衫紧紧箍住略微丰腴的腰身,却还是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