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是周继荣登门拜访。

同样是四月芳菲的天气,同样是寻常的门铃,清妩同样以为不过是送牛奶或者报纸的。

周继荣在清妩开门后,定定的看了门里头抱着孩子摇来摇去看着自己及其淡定着苍白面庞的女人足足有三分钟。

可以说,清妩变化太大了。

所以飘散而盘旋在肩头的青丝,以母性柔软的弧度,在门开时带动的流畅的风里翩翩起舞。

她的表情是那样柔和,没有半点从前的矜持高贵舒雅和清傲,只剩下泛滥成灾的成shú_nǚ性温柔淡泊。

“大嫂。”

周继荣多大的人了,还是嬉皮笑脸难改一副贱贱的样子,眯着桃花眼,笑眯眯看着清妩,明明说话礼貌周到,但那轻飘而绯色的目光总给人一种不太沉稳的感觉。

和凌思聪一样的叫法,恭敬而带着淡淡的陌生感。

清妩抿嘴,没有太多血色的细而薄嫩的唇很快的弯了弯,然后就继续哄怀里已经有苏醒迹象的小小。

周继荣显然是有些尴尬的,被凌思聪那货逼着,单枪匹马,也不算是单枪匹马,其实段淼淼也跟着他蹭啊蹭来了,只不过躲在楼底下的车里,他怎么哄怎么诱拐,那怪女人就是不肯下车,上来,见见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和姐姐剩下的俩娃。

那女人,别扭起来,真要命。

周继荣没有看到大嫂热情的回应,有些吃瘪,但好在这娃够机灵,很快打趣。指着自己,瞪大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潋滟着午后日光的微波,亮晶晶的看着清妩,发问。

“大嫂,我是周继荣,大哥常叫我荣子或者混蛋……的那个家伙,你还记得吗?”

清妩腹诽,这话问的忒矫情。

“记得,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还有你来干什么呢?”

周继荣犯难了,他肩上任务艰巨,疯子那货躺icu躺了一年,中间醒过来总共不过五回,没回都像回光返照,有时很不给面子,只是动动手指,那双妖孽而苍白的眼皮子在他们齐声尖叫下,睁到半路,唰的一下,来了脾气,不睁了,然后是报警器开始轰隆隆,监控器上各种线各种趋于平直状态,下的病房外一干人等气儿都不敢大喘。

有时呢,给他们面子,也会睁开眼,以龟速扫扫四周,看到满师苍白,然后无限奄奄一息地重复着一直在重复的话,不要告诉她,不要说。

周继荣听得都有怨念了,可是这货万一没死成,他又屁颠屁颠告诉大嫂这货的近况,将来这货醒来,不得拔了他周继荣的皮去?

一年了,凌思聪那孩儿长大了,学会耍心计了,知道先下手为强去年噼里啪啦跑这儿照了几张小侄子粉粉可耐的照片回去,也不管疯子闭着眼睛毫无知觉,在病房里得瑟了好一阵。

而今,告诉大嫂疯子近况的伟大而又艰涩的任务就落到了他周某人的头上。

周继荣那个纠结……

可是,最近疯子状况不太好,医生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九次了,最厉害的一次就是昨天晚上十二点半,直接把疯子推进手术室,也不知道这会儿出来没,若是出来了,是躺在太平间呢还是回到了icu……

别怪他身为疯子的好兄弟,讲起天天和死亡作斗争的人态度这般无所谓,实在是一年陪住医院时不时收到病危通知书的欢乐经历让周继荣将生死看淡了。

但疯子也的确算个奇迹了,几乎每周都要被医生用手术刀割来割去,割了一年,竟然还在不生不死的状态,求生意志他太强,没办法。

周继荣从感慨万千中回身,发现他的女神大嫂不见了踪影,门口空了,四目看过去,房间内装饰简单而温馨,一看就是娃娃之家,客厅说实话不够大,作为孩子们玩闹的场所显然有待提高,两居室的格局,旧沙发,老式电视,摇篮,积木,玩具熊,小火车,就连地板上都铺着水果忍者的拼板。

花花绿绿地亮瞎了周继荣那双二十四k的狗眼……

他的女神大嫂此刻正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奶瓶,往怀里已经睁开眼睛的小人嘴里喂。

小小的眼睛不如多多的大,但却都那么炯炯有神,特别是盯着人瞧的时候,就像在玻璃球内旋转的剥了皮德黑葡萄,湿漉漉的特别可爱。

周继荣是个自来熟,走进去,笑嘻嘻,“呀!这小子真他妈可爱!”

一激动,有损形象的话就脱口而出。

清妩虽然知道他没心没肺惯了,还是习惯性的蹙了蹙眉,当着一岁的小朋友说脏话,会遭天打雷劈的。

“周先生,请原谅我招待不周,陈姐带着多多去医院了,我又分不开身,你要是渴了,冰箱里有饮料和水。”

听着口气,礼貌而疏离。

周继荣吐吐舌头,高大的身形在窄小的屋子里转悠了一阵,拽了拽领带,漂亮修身的黑色西服脱了下来,里头的淡蓝色条纹衬衫,青木色扣子松开两颗。

袖口绣着一个小小的字母。

那款式,那做工,和凌衍森以前穿的如出一辙。

清妩的视线紧了紧,很快移开。

周继荣没心没肺,可他眼睛尖,歪心思一套一套的,来者之前特地去景山别墅随便搜刮了一件疯子的衬衫,果然,大嫂一看到,神色巨变,虽然竭力在掩饰,但他却发现了。

没错,他在试探她。

于是可以得知,接下来的话,大嫂到底有没有足够平静的情绪来听。毕竟,他并不像影响一个正在哺乳期的女人的心情。

“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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