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接一天的过去,自从梁云蓉被休,王府就如暴风雨后的海面,再也翻不起半点浪涛,平静的让人几乎都快忘了危险的存在。
七月初七,沈清忧和傅雅一同被纳兰轩抬封为侧妃,王府上下热闹非常。待封侧妃的礼数结束,已是晌午,因是七夕,傅雅本想约沈清忧一起去看庙会,却被沈清忧婉言拒绝。如今的她,已经不喜欢凑这样的热闹了。
刚回到偏院没多久,李青青便带着贺礼前来恭贺。沈清忧虽未笑脸相迎,却也以礼相待,招呼她落座看茶,寒暄敷衍了一番便不再说话,跟李青青,她实在也没什么话可说。
李青青也知道,她不待见自己,可如今她也算看明白了,沈清忧在王爷心中的地位,根本就不是她能撼动的。经过上一次的事,她也明白过来,若不是沈清忧不予深究,只怕王爷也不会那般轻易的就饶了自己,又岂会是只降了份位这样简单。
“沈姐姐,侍身知道以前做了许多不该做的事,还害得姐姐小产……”李青青殷切开口,却发现她的脸色忽的一变,这才反应过来刚才说了什么,心不由一慌,连忙说道:“姐姐,我没有其他意思,我知道我错了,我只是真心想要跟姐姐说声对不起。”
一想到那个孩子,她的心还是会空洞洞的疼,周而复始,不得安生。
“罢了,若你真觉得对不住我,那就替我那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抄抄经文,好让他早日投胎。”若说不恨李青青了,那是骗人骗己的话,只是她自己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她,要怪,就怪她那孩子来的太不是时候。
“姐姐这是原谅我了吗?”李青青面色不由一喜,见她不作回答,她微微低下头,悻悻一笑:“不瞒姐姐说,这些日子我已经抄了许多《往生咒》,一来是希望那个孩子能早些安乐投胎,二来,我也是想减轻自己身上的罪孽。”
沈清忧这才抬眼看着她,发现现在的李青青就如换了一个人,一袭淡青色的纬地长裙,头上只梳了一个简单的美人髻,两只簪花点缀,脸颊上薄施粉黛,全然没了往日里的美艳娇媚,收起了嚣张跋扈,倒多了几分平和之气。
看来这一次的教训,对李青青打击甚大,大的都让她脱胎换骨了。
“时候不早了,李侍妾请回吧。”沈清忧不知道她是真的变了,还是假的变了,也不愿费心思去猜,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李青青并不起身,只是自嘲一笑:“姐姐不信也对,换了我,也不会相信的。侍身被降了份位,梁云蓉被休,如今还失了踪,都是自作自受!”
“梁云蓉失踪?”沈清忧微微一怔,不由问出声。
“姐姐还不知道吧,梁云蓉自从回到相府以后,在相府的地位大不如前,每天都被梁丞相的其他女儿奚落,而梁丞相也不管不问,任由她们胡来,想必是受不了,她才离家出走的。”毕竟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这几年,李青青也不禁生出同情心。
沈清忧也顿时无语,梁云蓉离家出走,又能去哪里呢?一个被休过的女子,什么地方才能容得下她?而梁广山,当初梁云蓉还是纳兰轩的正妃,他对她百般疼爱,这会,梁云蓉没了利用价值,却也狠心的丢掷一旁,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这样的父亲,真是叫人心寒。
“虽然我是真心悔过,但也不指望姐姐能原谅我, 只是一句话,日后的李青青,绝对不会再与姐姐为敌,若是有什么事能让侍身赎罪的,姐姐吩咐便可。”李青青看着她真切说完这些话,才缓缓起身,又施了一礼才转身离开。
“主子,听她的口气,是想依傍主子您呢,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一旁的玉茭见李青青已经走远,不由说道。
半晌,沈清忧微微叹气,这样尔虞我诈的日子,她真是过烦了,也过厌了,却还是要继续走下去,没有退路。
“无论真假,对我都没什么威胁。”她面无波澜,只是淡淡看着戴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玉镯,跟她的肌肤一般,晶莹剔透,白玉中还带着血丝般的花纹,手一抬,就轻轻的流动起来,如活了一般。
谁会想到,这个镯子是用天下闻名的白玉羊脂精心打造,更珍贵的便是它里面红色的流丝,西域烨桑国独产的红吟羊脂玉镯。
这个镯子的价值,可以让京城里的所有人活三个月,那么珍贵,那么奢华,却也那么的讽刺!
她本是烨桑国的公主,这样珍贵的东西本是出自她自己的国度,可如今能带上这样的手镯,却是纳兰轩赐予她的!她不知道现在的烨桑国究竟变成了什么样,为何这样的珍宝竟会流落到纳兰轩的手中。难道她父皇金戈铁马打下的江山,真的要被弘挞博盛一寸一寸的卖掉吗?
“只要纳兰轩信我,宠我,任何人都无法对我造成威胁!”沈清忧轻轻抚上那个玉镯,魅惑的紫眸掠过一丝狠戾:“所有的一切,我都会让纳兰轩为我夺回来!”
因为纳兰轩的不信任,她失去了孩子,是她自己太笨,不懂得如何去讨一个男人的欢心,也不懂得一个男人到底最在乎什么!可是,如今她懂了,从今以后,她沈清忧不能再一次的被人践踏到底,她要为心中那一点希冀而活,哪怕是微小的希冀……
玉茭愣愣的站着,嚅了嚅唇,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
暑热难耐的天终于下起了密密的细雨,灼烫的地面和房顶因为雨水的落下,升起迷蒙的白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