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听见了声响,沈清忧轻轻转过身来,见到他时,紫眸微微一闪,当青吟告诉她了一切,她忽然之间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个美好的男子。
“你……醒了。”她微微垂下了眼帘,心中五味杂陈,竟找不到合适的情绪。
傅少卿看了她一会,浅色的薄唇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声音清脆如泉:“这样好的景致,可不能辜负了。”言罢,他唤来青吟吩咐了一番,自然的牵过她的手往凉亭走去,仿佛她和他本该如此。
他的手很凉,却不似毒发时那般冰寒,此时刚刚好。他的动作很轻,让她生出若有若无的感觉,她恍惚的抬眼看着他,他的侧脸那么妖娆却又那么好看,让她舍不得移开眼。
两人相对而坐,一时无语。这个凉亭甚是别致,沈清忧住在这里的这几日总是喜欢来这里静静的坐着,听听风声,看看花雨,闻着淡淡的花香,外面的纷纷扰扰似乎都跟她没了关系,她喜欢这里,喜欢蓝色的水池,白色的玉阶,紫色的花瓣……
“今天……吓到你了吧?”傅少卿低着头淡淡开口,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沈清忧微微一愣,过了一会才勉强笑道:“不是吓到,只是让我意外,让我难过……也让我心疼。”
像他那样美好的男子,任谁看见那样绝望的一幕都会心疼的。
他缓缓抬头看着她,清澈的凤眸里掠过一丝不明的光绪,苍白的薄唇微微上扬:“你不怕吗?”
“怕?或许以前会,可是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沈清忧目光深幽,淡淡的说。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
傅少卿淡淡一笑,不再言语。她抬眼看着他,看了许久才慢慢开口:“青吟说,我是你的故人……”
傅少卿微微一怔,不禁苦笑:“看来你都知道了。”
沈清忧浅浅一笑:“她只说了这个,我,真的是你的故人吗?”青吟告诉了她一切,可是她又怎么忍心当面告诉他,她都知道了?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不愿去破坏这份骄傲。
这一问犹如落石滚入山崖,再也听不到半点声音,她对上他的眸,这双眸子这样清澈,这样分明,可却是这样的深邃,让人看不到半点痕迹。她顿时陷入迷茫中,儿时的记忆早已模糊,终是想不到关于眼前这个人一星半点的东西。
“故人,只是我固执想要记住的人。”他微微黯然,薄唇却勾起一丝笑意,慢慢说道:“沈秀不必去想,也不用强逼自己想起来。”
他记得她,可她竟然已经忘记了他。
沈清忧顿时无语。庭院里微风柔柔,带着淡淡的花香扑入鼻间,耳边除了风吹藤蔓的沙沙声,再也没有其他声音。这时,青吟和几个美婢款款而来,将手中的精致菜肴轻轻放下,便悄然离去,只剩青吟一人在为他们布菜斟酒。
两人都没在说话,沈清忧只静静的吃着菜,时不时的抬头看他一眼。傅少卿银筷未动,只是一盏接一盏的喝着美酒,如玉的脸时而恍惚,时而深沉,变幻无常。
一旁的青吟似受不了这样的怪异的气氛,不由拧了眉,这两人都怎么了?却也不敢轻易出声询问,只能耐着性子在一旁看着。
“今日早朝,纳兰轩来找过我。”傅少卿终于打破沉默。
沈清忧浑身一颤,手中的银筷‘哗啦’掉在地上,这么久了,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人。本以为她可以无动于衷,可是原来,心中对那个人的恨,只增无减!纳兰轩,是害死她孩子的元凶!
“他对你说了什么?”她声音微微颤抖,双手也不由紧紧捏在了一起。
傅少卿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却不起半分波澜:“他来求我,让我帮他找到你。”
闻言,她轻轻的笑了,笑的轻狂。纳兰轩竟然也会求人,求的还是他一直怀疑的人,实在是天大的笑话!可是转念一想,傅少卿的本领如此神通,纳兰轩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才向他开口。
只是,他为何要找她呢?为了能找到她,他竟然不惜开口求人,这真不像是纳兰轩会做的事情呢。他后悔了吗?可是已经晚了,晚了……
“那傅大人是如何答复他的?”沈清忧渐渐收了笑,面色已冷。
他淡淡的看着她,许久许久才缓缓开口:“两日后,我会送你回去。”
沈清忧一愣,怔怔的看着他,看了许久。他竟然说两日后要送她回去,送她回到那个刻毖恩的男人身边。为什么?难道就不能让她多留一些时日吗?
“好,我知道了。”她心中凄苦,她明白他的意思,也知道,她终是要去面对这一切,她和他,最珍贵的就是时间。她唤了玉茭去拿来那件一直没有机会还给他的雪色狐裘,缓缓起身递给他:“这件狐裘,是时候归还了。”
这件狐裘带给她的温暖她永不会忘。傅少卿一直低头看着盏中的美酒,淡淡抬眼看着她,却并不接过,不知为何,他的脸似乎更苍白了。
青吟再也受不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忙嬉笑着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狐裘:“沈秀,给我就好,你快坐下再用些晚膳。”
沈清忧晃了晃孱弱的身子,凄然一笑:“我已经用好了,先回房了,傅大人慢用。”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傅少卿凤眸一沉,倏的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轻轻拉近:“清忧……”
因为惯力,她不由贴近他的胸前,他们离得那么近,她甚至能闻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