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等在四海楼的杨冶望眼欲穿地看着铺得笔直的大道,他知道今天这出戏的收官就在这里了。
“来了...”杨冶看着远处那辆熟悉的马车一路奔来,心中的忐忑化作了期待。
“吁,老爷,四海楼到了。”马车夫拉开车帘,将张骏迎了下来。
也不顾和马车夫多说,张骏三步并作两步地迈入四海楼,四处一望,却没有看见杨冶的身影,就在纳闷的时候,店小二迎上来道:“客官可是在找杨冶杨老爷。”
“对,他在哪?”张骏急急地问道。
“杨老爷在二楼候着您呐,请跟小的来。”小二恭敬地领着张骏一路走上了四海楼的二楼。
不同于一楼的高朋满座,二楼却是异常的清净,盖因二楼一般是为达官贵人和官府老爷们留着的,所以较之一楼要清净得多,只是此刻在着异样的安宁中夹杂着一丝诡秘而不安的气氛。
“吱呀”一声推门声,小二将张骏让进了隔间。
“张老爷,您可总算来了,急煞小的了。”杨冶迎着张骏进了隔间,顺手带上了门。
“姥姥的刘权,不给老子活路,老子也不让他活,娘的。”张骏骂骂咧咧地坐了下来。
“张老爷,消消气,东西您可带来了?”杨冶一边给张骏倒水,一边问道。
张骏端着杯子一饮而尽,“钱呢?”
“带着呢。”杨冶掏出钱庄的票号放在了桌子上,张骏一看上面的数额,刚想伸手,却被杨冶拿了回来。
“哼...拿去。”张骏冷了杨冶一眼,将账本掏了出来,扔给了杨冶。
杨冶拿过账本,也不急于将票号给张骏,而是问道:“张老爷,不是小的多疑,就是想核实核实。”
张骏如何不明白杨冶的话,不过走到这一步,他也没有什么顾虑的了,只是催促道:“自个儿看仔细了。”
“诶。”杨冶答应一声,仔细地看了起来,翻了几页,便开口问道:“张老爷,这绍圣二年九月三十的七千六百贯,小的好像还有印象。”
张骏眼神一厉,咬牙道:“刘权这羔子,那年送这钱去的时候,这羔子还嫌少了呢!”
“这...这还少啊,那这绍圣二年十一月十二的三千贯岂不是......”
“姥姥的,娘的你以为这三千贯是几个月的数?那是五天!五天的数!就给他弄了三千贯!”张骏重重地放下杯子,青筋暴鼓地指着账本道:“这里的每一条,都是真真的,都是老子费劲巴拉地挣来的,都喂了刘权这条狗了!”
“哗啦!”一声巨响,隔间的门忽然被一群人撞开,数十个衙役忽然冲了进来,将二人团团围住。为首一人双目圆睁,浓眉倒竖起,面相威严,直视张骏喝问道:“张骏!你可知我是谁?”
“提提提......提刑使......”张骏犹如霜打的茄子顿时从椅子上萎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来人正是许谦!
原来,从冉儿给王诩的那封信笺中,王诩知道了许谦的真正身份,也知道了许谦想要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那夜,王诩就去了许府,告诉了许谦他、杨冶以及孟纯的一切,而许谦在了解真相后,答应王诩,只有他拿到证据,就出手,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幕。
“账本和人统统带走。”许谦一声令下,魂飞魄散的张骏被衙役夹着拖下了楼,账本也被许谦拿在了手上。
杨冶见大事已定,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罪人杨冶,篡改账目,窃取他人钱财......”还未等杨冶把话说完,一个有力的大掌便将杨冶拉了起来。
“你的事邵牧早已经告诉我了,为母尽孝,其心可表,从酒铺拿走的那一百文,不成大罪,邵牧以十倍之数交付官府,以抵偿你罪,起来吧。”
“多谢许提刑不罚之恩。”
“你是有孝德之人,纵有小错,也不至重罚。况且,你该谢的不是我,而是邵牧。”许谦宽慰道。
杨冶的心中百感交集,对王诩的其人感戴更甚。
“走吧,莫让狡猾的刘权跑了,就得不偿失了。”
“是,提刑请。”
二人疾步下楼,上了马车,在一众衙役的簇拥下,朝着刘府,快速赶来。
而一直盯着刘权行踪的王诩,此刻正守着刘府的正门,孟纯和其余的雇工,则看守着刘府的其他几道门。从刘权慌慌张张地驾车回来,王诩就知道刘权已经明白过来了,但是从雇工传递给他的消息来看,张骏已经入瓮,就算刘权有天大的本事,插翅也难飞了。
街的那一头传来一阵吵闹嘈杂声,王诩一望,见官差护送这一辆马车而来,他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老远瞧见王诩的杨冶,还未等马车停稳,便跳了下来,到王诩身前刚要下拜,就被王诩搀扶了起来:“我知杨兄所谓何事,不过眼前大局为重,情谊王诩心受了。”
杨冶对上王诩真挚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慢了一步的许谦这时也走到了他身边:“刘权还在府里?”
王诩点点头道:“孟纯守着后门,未见来报,应该还在府里。料想是舍不得家中财资吧。”
三人一愣,随即哈哈哈大笑起来,许谦笑着道:“邵牧真孔明转世也。”
王诩拱拱手,“喂了那么多酒肉,若连豺狼的秉性都还不知道,我这猎人也就太差了。”
“好,咱们且去看看。”许谦领着二人并一众官差走上刘府石阶,刚要敲门,便见大门忽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