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可能!一旦失败,连这阵势都维持不了!”汉军大将王堪愤怒的一挥大手,一脸愤慨的否定着。
紧急军事会议在汉军大营内召开,包括留守平原的谯登在内也出席了这一次的会议。太子殿下在高唐以南现了一些情况,已经派遣部队去探查。在此结果传回之前,平原的汉军务必要把后汉呼延,慕容两路大军击退。免得刘渊大军一到,高唐方面无力支撑,而平原方面也腹背受敌。
这是太子殿下的命令,在汉帝刘禅不在的日子里,等同于圣旨!
七万大汉步卒与平原县城连为一体,配合地势设立营寨,这浑然一体的防御大阵中不仅仅有兵卒,更有数不清的营台军械。舍弃这足以让胡人颤抖的防御阵地,转为尝试各种攻击手段来击败后汉大军,文官武将言频频,并没有好的办法。
“怎样看我军胜算也无法过四成,胡骑甚是犀利,平原上作战实在是吃亏。而军力一旦消耗过大,将无法恢复守势,进而无攻,退不能守……这……哎!”薄盛坐在王堪身侧两手一摊,做出无奈的表情,大家已经计议许久仍是拿不出一个出战破敌的方案。
谯登身为太子刘动的近臣掌握的讯息要多于众人,但步兵与骑兵的战斗力差距着实太大,而且一旦出击将罕有可以利用的地势,这一战的结果在薄盛看来不过四成,在谯登看来却是三成也没有的。
若是把呼延翼,慕容廆的将略考虑进去,以在场众将的韬略怕是胜率仅有二成。当然这只是谯登个人的考虑,难免有所偏差,但此时此刻雪上加霜没有任何愿意,找到切实可行的战略略方可。
时间不待人,刘渊大军是否出现左右着战局,牵制着太子刘动以及高唐守军的兵力。若是能够击退呼延,慕容两路后汉大军,就算刘渊来了也不用过于担忧。可如何击败呼延,慕容两路人马呢?
司马略沉吟道:“时间不多,若无办法唯有硬拼了!”
王堪,薄盛等众将闻言均是一振,军令如山,况且形势紧急,汉军这一次北伐结果如何,很大程度是依靠能否在平原站稳脚跟。若是真没有万全之策,也只能奋勇杀敌,拼出一条血路而已。
绞尽脑汁仍是无果,此刻汉将纷纷起身慷慨壮烈,誓要与胡人决一死战。谯登面带焦虑,看着三军主帅垣延,却见垣延并不烦躁,反而是沉思不语。
“垣将军,此时出战未可胜之。”眼看情势失控,谯登无法置身事外,唯有挺身说了一句。
垣延看了看谯登起身,众将见状皆是闭嘴收声等待垣延说话。先前与胡人一战大获全胜诚然是侥幸,可垣延在指挥过程以及大胜之后的表现已然让各军将领升起了由衷钦佩之心。能力或许不是最强的,可垣延无疑是最能审时度势,权衡利弊之人。
“诸位,请恕本帅直言,此时与胡人决战,我军胜算不足一成!”语出惊人,垣延说罢在场顿时一片哗然。有人愤怒,有人诧异,有人沉思,有人怨恨,无数表情,无数张脸,一丝不苟的映入垣延眼中,心中并无半分意外。
“舍平原守阵而出击,先失地利!”垣延不理众人的反应,继续用不急不缓的语说着,声音也没有多少提高,可却是说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以寡击众,以步克骑,再失人和。”垣延继续说着,好似自己的每一句话都是理所当然。可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楚,胡人即便折损了万余兵力,其军力仍是在汉军之上。汉军出战必有留守,胡人迎战全军投入,两下差距何止是相加减那般的简单?
而步卒克制骑兵,即便成功往往也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兵力处于劣势的汉军,在没有地利的情况下,被对方骑兵消耗大量的有生力量,还如何获胜?所谓的胜算不足一成,并不是危言耸听,而勇气也不是万能的灵丹妙药保证具备勇气的一方永远都是胜利者。
便如同呼延翼有“勇气”允许那般儿戏的攻击一样,事后看来简直是愚蠢!
“论主帅之将略,我不如慕容廆,或许还有呼延翼。”垣延略带自嘲般的笑道,更是让在场之人震撼不已!
堂堂大汉三军统帅,竟是主动承认自己不及胡人!如此荒谬之事,不知为何本是有一肚子话要反驳的将领文官此刻都是不再有挑刺的意图,唯有沉寂后的冷静思索。
垣延说得没错,慕容廆名震塞外,俨然是后汉皇帝刘渊以下的第一统帅。而呼延翼声名卓著,能够驱动数万人马同时抵达便已显露了一手。即便有过方才愚蠢的举动,可若想一想前些时候如果不是预料到了胡军有可能同时抵达,想必此刻的汉人已经吃了呼延翼的大亏。
而垣延在晋国只是一方镇守,不能保家卫国,更挡不住胡人的进击,与慕容廆,呼延翼的名望比起来,说是不如,没有人有异议。实际上在对垣延产生尊敬之前,军中许多将领都是觉得垣延不是慕容廆与呼延翼的对手。
可没人想到这般话语能够拿到官面上来说,更没想到的是垣延居然自己承认了,而承认的目的,便是告诉大家,我们没有胜算——因为我不是慕容廆与呼延翼的对手!
所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无论麾下的谋臣猛将多么天下无双,可若是军中的统帅无能,一样是要吃败仗的。有才能的人常常做出错误的判断,如何希望缺乏才华的统帅在无数建议中能够挑选出正确的那一个呢?
没有办法,所以垣延坦然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