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旷野,放眼皆空,三万汉军一路急行,度并不如何之快。
车轮碾轧之声,铁链震动之音不绝于耳,汉军以车仗铁索结成铁链护卫大军四周向聊城进。手持矛戈的军卒紧紧贴着车阵内侧行进,身畔是背负盾撸的同袍,一层层的汉军紧密结合在车阵之内,无论是生何等状况,都可以临危不乱的做出反应。
数百斥候奔驰于汉军方圆二十里的地域,相对复杂的地势而言,通往聊城的百里平原只有些许树林需要入内查探,余者大都可以一目了然,便于侦查提早的现敌情。
浩荡行军,一往无前,汉军推进度不算快,可当进入聊城东方五十里范围时,已经接触到了胡军的探马。
剑拔弩张,流矢飞窜,汉胡探马斥候在平原旷野中彼此试探,攻击,扑杀对手!
胡骑自恃马上功夫了得,纵马挥矛之余怀中弩矢连射不断,准备杀几个汉人探子立功。汉骑骁勇矫健,抡朔弯弓之术丝毫不弱对手,在生与死的边缘不断侵入对方的侦查区域。
倒毙在路边的战士已然气绝多时,大军匆匆经过,没有丝毫留恋,只有战马在主人身旁悠闲着吃草,对此似乎习以为常。
负责后勤的兵卒上前抬走了尸身,牵走了马匹,在远一些的旷野中抡锹挥镐……
锐利的目光直射遥远的地平线,祖逖在何时都是如此执着,深信唯有前进才能带来胜利!
驱逐胡虏不是一个人的心愿,祖逖毫不介意其他人如何看待自己,对于深受陛下与太子殿下恩宠的自己来说,只有趁着兵权在握时挥自己的能力,才不会辜负了陛下与太子殿下的信任,才不会辜负了自己这一身本领。
哪怕是危险的,也没有退却的理由。
比起背景复杂,家世渊源的其他人来说,祖逖想要做到今天的位置,是需要长期的奋斗,而且还未必能够达到的。
与垣延冰释前嫌,但军中对于祖逖的质疑声仍是众多。祖逖对此嗤之以鼻,每当看到追随自己的热血男儿,实在不知道有什么需要怕的了。
后方的军情传递从未停歇,平原方面的消息已经失去了三天,高唐在一场恶战之后也完全采取了守势。由黄河登岸,一路向北,平原与高唐乃是汉军的根基所在,可如今胡军大盛,自己当有决断。
或者说祖逖早就有了决断。
刘聪与慕容廆一举切断乐陵国与平原的联系,又把平原汉军孤立起来,只是这一招便把平原,乐陵,以及平原东北方向的安德等三县一分为三。手握优势兵力的慕容廆与刘聪,所采取的的必然是各个击破的策略。
乐陵国的汉军,以及安德的苟晞一部人马,都没有取胜的希望,甚至大有可能被胡人吞掉。
而一向因为各方掣肘无法挥最佳实力的石勒,得到了北方的兵员补充后,也有足够的实力牵制高唐的守军,不论胜败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分出来的。
最后一招便是后汉伪帝刘渊亲自率领大军突击黄河沿岸的汉军,如此庞大的压力让汉军各自挣扎,难以连成一片。
眼下只有两支人马具备机动性,可以破解局势,其中一支自然是祖逖的六万人马。
祖逖弃平原,高唐,不救沿岸汉军,反扑刘渊的大本营聊城,乃是围魏救赵,也是兵行险招。百里平原旷野遭遇胡骑是什么结果可谓是不言而喻,可祖逖却对众军言:“昔马孝兴北出雁门杀胡虏数万,聊城百里之地又无狂风沙漠,焉有不胜之理?”
马隆的铁车阵如何运作,祖逖了解的并不多,毕竟马隆一军全数葬身塞外,而祖逖只不过是是个白身罢了。
可这车阵的运作不是只有一种方法,祖逖的才华也未必便逊色于马隆,又有何惧?
聊城乃是后汉皇帝刘渊的老巢,粮草辎重屯聚于此,粮道更是由此而。闻得汉军大将祖逖兴兵来犯,负责留守的胡军大吃一惊,几经查证方才相信。各地大军数倍于汉人,如何还有汉军能够突出重围来到这里?
三十里外,放眼所见已然有两三万的胡人步骑列队四周,拦在汉军行路之前。
视若无物,三万汉军度不变依旧推进,把对方当做空气一般。奇怪的是胡人对于这支汉军十分忌惮,竟有四下扩散后退之意。
祖逖长叹,若手中有铁骑五千,此刻正是出击破敌之时,奈何军中骑兵不过千余人,大部分都是斥候将领,哪里来的骑兵?
车阵固然是野外最好的屏障,可也限制了汉军的行动,突击以及战决不属于车阵,稳重持续的推进才是车阵的风格。
“士稚!胡狗四下退开,乃是引我等入瓮,可要击之!?”军中大将邵续纵马从侧翼而来,扬声呼喊间已经到了近前。
祖逖傲然一笑道:“只要接近聊城,胡人之粮道运输必遭影响,刘渊军势甚重,粮草不济正合我意,姑且任凭胡人玩弄心计,我等只需前进便可!”
邵续闻言微微颔道:“既如此也好,军中箭矢军械都当节省些用。”
胡人重兵在侧,才没有兴趣把粮草全部送入聊城的库府之中,然后调拨出来分各处。军粮转运对于钱粮不足的胡人来说至关重要,今晚运抵的粮草辎重,天没亮便要上路分配运往各地前线,大都是在聊城之外进行分拨,如此快便捷。
眼睁睁看着汉军的车阵昂然挺进,根本不把自己列出的包围阵势放在眼里,那负责指挥的胡将才慌了手脚。
车阵的威力深深刻在每一名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