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陈无有脸上写着满满的凛然之气,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心里悸动。既是高兴又是后怕。这傻小子绝对是说到做到的人。知道他确实真心实意对我好,但是这好似乎越来越让我觉得不安。
“只怕是你们家小冬主子没那么好欺负……”佟子青淡淡的笑,终于将手中的茶杯搁于案上。
我听他说这话的语气如三千里外拂来的微风,缥缈遥远但是却带着浑世里所没有的清新。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句玩笑,无形的化去了横在我与陈无有之间突然筑起的高墙。
“不错。你确实记住了我上次在车里我对你说的话。”这时佟子青目光扫过陈无有后,又凝望了我。那目光灼灼如莲,我被他瞧的有些脸上有些发烧,赶忙将低头端起水杯,抿上一口清茶。
“有幸得大人一次淳淳教诲,无有势必牢记于心。”陈无有朗声再次行礼。
佟子青微微颔首,又转眸看了宁枫道:“宁枫,希望今日无有所言,对你算是个提醒。朝廷不欠缺读死书的人,需要的恰恰是心智广博,想别人无所想,及别人无所及的人。做事做人切勿随波逐流,即便日后入了朝堂也应如此。需时刻清醒于世,方可大成。”
“大人教诲如醍醐灌顶让小人儆醒。小人记下了。”宁枫上前,对着佟子青俯身相拜,脑袋几乎低到了膝盖。
傻子都知道佟子青这番话确实是为宁枫好,能得到佟子青的这番教诲,宁枫确实也应该如此感激。
“退下吧,我和冬儿有话说。”佟子青神情神情淡漠看着对自己只差跪下的宁枫。
“是。”宁枫立刻转身出了书房。
这时佟子青瞧了在我身后站着的无有,目光明显暖了许多,“无有你也退下。”
陈无有没有像宁枫一样立刻转身,而是有些为难的动了动双脚。
我扭头看他,他正低头看我,我的目光正好对上了他那双炯炯的眸子,清亮透彻中带着几分犹豫。
“去吧。”我微笑颔首。他得了我的意思,这才转身离去。只是他的步子没有宁枫那么疾,而是慢慢的,一步三回头的瞧了我又瞧了佟子青,神情中带着少许的疑惑,最总还是掀开暖帘,出了屋子。
我听着无有的脚步刚出了屋子,外面一阵散碎的脚步声,尽数退去。
显然,这屋子外被家主清场了。
我看着佟子青,佟子青亦看着我。耳边静的出奇,哪怕是偶尔蹦出来的零星的炮竹声都觉得异常遥远。
好像这世上突然只剩下了我和他。
他对我笑,透过那层薄如蝉翼的面具,我好似看见了他脸上显出了少许的红润。樱色唇角如春风吹拂起的柳丝,扬起一道令人柔软的弧。那漆黑如夜,又缀满繁星的眸子里同样染上了微微的笑意。
高洁的额头在室内泛着微微的莹光,黑发如瀑,丝丝缕缕垂在肩头,衬的他面色如玉。
自从见过他的真颜,他平日里戴着那层薄薄的面具,在我眼中就再也没有存在过。
“过来。”他笑着对我招了招手。
我从客座起身,行至他面前。
“坐。”他指了指身边的蒲垫。
我顺从的挨着他坐下,粉色的裙裾几乎碰到他那雅白织竹纹的衣袍。
“这一个月我没来瞧你,你可气我?”
鼻端呼吸着属于他的气息,听着他柔软的话语,我的心好似也跟了他的话语一起柔软了下去。
“你希望我如何回答?”我冲着他笑。
“狡猾。”
“我没有生气。不过我确实想过。”
“想什么?”
“子青大哥在忙些什么?不过不管忙什么,肯定是脱不开身,要不也不会一个月不来瞧我一次。”
“确实。”佟子青对我微微颔首,“太多悬而未决的事……”
我见他眉心微微蹙起。心想,原来做大神的也有烦心事,不由笑道:“快过年了,子青大哥是不是可以歇一阵子?”
“我来正好要和你说这事。”
我侧眸瞧他,“过年?”
“不是过年。”
“那是什么?”
“生辰。”他笑。
看着他的笑意,我这才恍然想起他曾经对我说过,我这肉身的生辰是除夕。
“子青大哥不提,我竟忘得一干二净。这小可怜的身体被我占着,我却对她一点都不好,病了那么久,还不记得她的生辰,确实不该。”我有意调侃。
“怎么,你到现在还觉得你和她是两个人?”佟子青的长睫半掩着双眸,低眸看了一眼书案上的杯中茶。
我听他这语气有些清冷,心中觉得奇怪便问,“子青大哥难道不觉得我和这身体确实是两个人?”
这时佟子青缓缓抬眸,我看着他的眼眸里突然暗流翻涌,只剩漆黑一片。虽然他并没直接看我,却已让我觉得从心底里生出清寒,“子青大哥?”
只是当他目光直直的看着我时,那翻涌的暗流与漆黑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他依旧如沐春风的微笑,“怪不得你从来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只因为你从不把这肉身当成自己。”
我不明白刚才我的那句话让他想到了什么,所以才会有那一瞬间的幽寒。但是人家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我也没必要揪着一点,继续深究下去。他的事,不是我能随便问的。
“其实我应该谢谢老天。”我随着他的微笑,也舒展了心情。
“谢什么?”
“给我第二次机会,让我重新走一次人生,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