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卫接令离开之后,云峰带着苏绮贞赶向了王羲之中军大帐,帐内只有荀灌娘、庚文君、王羲之与谢尚在坐,很显然,袁耽对军国大事提不起劲,因此没有出席下堂皇后乞丐妻。
王羲之与谢尚的脸上均布满了凝重之色,气氛较为压抑,应是从荀灌娘口中得知了羯赵即将来袭的消息,他俩是温室中的花朵,从未经过大风大浪,甫一上任即有惊喜降临,也不知是倒霉呢,还是走运?而庚文君已从头到脚焕然一新,身上散发出腻死人的脂粉香味,看向云峰的眼神充满着愤恨,然而,愤恨中又隐约带着一丝期待与兴奋!
见云峰走进来,王羲之仿佛遇见了主心骨一般,连忙站起身来,苦笑道:“断山兄你总算来了,未曾料上任伊始便有羯军来袭,哎这该如何是好啊?”
云峰边走着边摆了摆手:“仲少莫慌!”说着,来到王羲之下首就坐,如今的王羲之为海门太守,而云峰只是客军,身为客,居主座于礼不合。
与苏绮贞双双坐定,云峰这才不慌不忙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依本将看,韩雍的预定目标不出于吴郡沿江或沿海一带,断不会犯我北岸,江北一穷二白,渺无人烟,他又从何得知仲少于此设立海门郡一事?仲少只须严令百姓不得接近海岸江边,匆要暴露行迹即可。仲少勿怪本将说话难听,长江南岸为吴姓士族占据。呵呵。被抢了与我等有何干系?”
王羲之与谢尚不禁眼前一亮!云峰的分析令他们大松了口气,想想也挺有道理的,南岸被抢也就抢了,管他呢,反正抢的不是自已,正待竖起大拇指叫好,却听到“砰”的一声巨响传来,庚文君忍不住拍案怒道:“将军您打的好算盘!文君瞎了眼看错您了!您与吴姓士族有嫌隙是没错,可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羯胡残忍灭绝人性,若让他们上岸不知有多少人得家破人亡?又有多少女子被劫掠凌辱?
百姓们固然生活困苦。可总能吃的上饭,能勉强活下去,如果被掳掠去了羯赵,只怕死了都是最好结果!在大是大非前面。您竟然隔江观火!还等着看吴姓士族的笑话,太让文君失望了!还有你们两个,也不是好东西!看你们那表情,只怕差点就点头叫好了吧?哼!你们男人都不是东西!都只顾着自已!”说完,却莫名的粉脸一红,朝云峰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
王羲之与谢尚不由得缩回了脖子,脸上的表情尴尬之极。
荀灌娘也不悦道:“断山,文君可有说错?眼看百姓就要遭劫,你怎能袖手旁观?就冲着灵芸。为师也得管着你,断不能让你变成冷血无情之辈!更何况这次仲少躲过去了,但日后呢?如果城池盐田筑好难道还能指望着海上来敌发现不了?依为师看,就得狠狠打!打掉羯贼的嚣张气焰!令他下次不敢再来!”
师徒二人劈头盖脸一顿痛责,令云峰老脸通红,他起先真不想管这事,在他看来,即使杀伤这批海贼,对石勒而言仅是九牛一毛,无损其实力分毫。而且又能打击敌对势力,何乐而不为呢?或许这就是身为政客的特征,尽想着借刀杀人,凡事以利益为先,却忽略了百姓生死。顿时讪讪笑道:“老师,弟子不过开个玩笑。呵呵,仲少,谢尚,你们说可是?”
“啊?不错,不错,断山兄说笑了,呵呵”
“荀家姊姊与文君姊姊,将军古道热肠,又怎会见死不救?刚才不过是试探尚与仲少兄罢了,其实我二人也是怒不打一处来,自须尽微薄之力!”
这二人连忙改口,打起了哈哈。
荀灌娘没好气道:“好了,亏你们还笑的出来,敌船随时会至,还不快想想办法?”
云峰笑容一收,正色道:“老师,咱们先计算一下羯赵兵力,一般内河斗舰能载二百至二百五十人左右,羯赵斗舰因在海中行驶,形制稍稍大了一圈,据弟子估算,约能载三百人,五十条斗舰,满载是一万五千人!”
这话一出,众人均倒抽了口凉气,一万五千人!海门如今只有三千新军,能有多少战斗力很值得怀疑,而云峰的亲卫虽是精锐,可人数太少,仅有五百人相随。
庚文君却秀眉一蹙,反驳道:“不对,船上不可能全是羯兵,一条船有拉帆的,有划桨的,有掌舵的,还有掌仪仗传令的,真正能投入战斗的能有多少,依文君看,不会超过万人!”
云峰向庚文君投了个赞许的目光,点点头道:“庚小娘子所言确是在理,另有个事实也不能忽略,羯赵目的是抢劫,并不是陷地攻城,因此船只不可能满员,必须留下足够空间装载抢掠到的人口物资。很可能万人之数减半才是他的真实兵力!如果再携带战马,人数还得再减!”
庚文君冷哼一声,把脑袋拧向了一旁,一幅不屑你夸讲的模样,然而,嘴角却不自觉的翘了起来。
云峰暗暗好笑,看向王羲之道:“羯军的目标有两种可能,一是过江口继续南下,抢劫海岸线一带。真是如此,我等只能望眼兴叹,如今海门连条船都没有,即便想通风报信也办不到。
而据本将猜测,羯军更大的可能应是入江西行,与海岸相比,江岸具有易于泊船,上岸后无须离船太远的优点,安全上有保证。此外羯军初来乍到,不熟悉水路,断不敢趁夜入江,再根据日头计算行程,今晚应在江口外围抛锚休整。那么,对方究竟是西上还是南下,明日当见分晓,若敌船溯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