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鱼好了。”赵回谨拿着这长长的白桦树枝在出了神的云璧眼前一晃,笑着问道。
云璧颔首,摇摇头,随口回了句,“没什么。”
这鱼,烤的外焦里嫩的,看着,都是极好的。
“没想到,堂堂一个王爷,居然也有一手烤鱼的好本事。”云璧又是接过赵回谨特意分给自己的鱼肚子。
打量了两下,又是摇摇头,将这一整条鱼最精华肉最多的鱼肚子推给赵回谨,“我不喜欢吃鱼肚子,你身上有伤,你多吃些。”
才说罢,这因为拒吃老鼠而饿了一天一夜的云璧的肚子就是不服气了,咕噜咕噜地叫唤得十分欢脱。
尴尬的偏头,耳边却依旧是赵回谨带着笑意的问话,“当真不饿?”
“分着吃。”云璧温柔地下了个铁令,让赵回谨也不得不服。
两人都是饿了许久的人,之前一场流民暴乱,云璧匆匆逃出来,身上的轻软包袱里除了一些个细软外,姑且还放着些酥饼罢了我混过的日子。
后来板车出事,云璧紧急之下拿着包袱去救人,一袱里,还真就是什么都不剩下了。
一条鱼,同一块地方,实在是不好分,云璧倒是洒脱,轻轻地对着那鲈鱼肚子就是咬了一小口,又是将这烤鱼往赵回谨手里一递,“吃吧,我不嫌弃你。”
赵回谨一下就是被云璧这一句“嫌弃”给唬住了一般,缀着手,不拿也不动,只待这云璧又将这叉着鱼的白桦树枝往前一递,才是低头一笑,接过这烤鱼,看着这方才云璧像小猫似的咬了一小口的地方,不经意的,嘴角又是一扬。
“笑什么呢?”云璧偏着头,伸手边是烤了烤这尚微暖余火,边是问道。
“笑,我这鱼,烤的真好。”赵回谨极为流利地掩饰了心中的荡漾,狠狠地,也是咬了一口。
抬头,又是憨憨一笑。
这笑……
云璧怅然,这笑,当真是像极了那为了不让自己因为自闭而自残,答应自己可以满足自己任何三个要求的傻小子。
自己曾说,第一个,自己要那公园里的锦鲤,第二个,让这傻小子再也不要管自己的事,第三个,就是让那傻小子永远消失,离开自己的世界。
第一个要求,当那傻小子手里握着锦鲤欢喜如斯的时候,却是被自己拖了出来,一路逃窜,这手里的锦鲤便就不见了。
傻小子,没有做到。
第二个要求,当自己再次站在马路中间,看着越来越近的卡车迎面就要冲过来的时候,又是这傻小子将自己拖了出来,当时自己只觉得,这人,当真是多管闲事,讨厌得很。
可偏偏,当自己已经开始渐渐适应这小跟班似的傻小子天天跟着自己四处流窜捣蛋的时候,一次吵架,自己却偏偏说了这世上最重的话,提出了第三个要求。
这一次,傻小子贯彻得很彻底,之后的十多年,自己,都再也没见过曾近的傻小子。
“在看什么呢?”赵回谨端了这烤鱼许久,都不见这云璧接过去,忍不住,又是多问了句,“你今晚,很爱走神。”
云璧怔怔地接过这烤鱼,只是类似嗔怪地回了句,“傻小子。”
赵回谨听不听得懂,云璧不知道,两人共吃一条鱼,一个咬一个啃,都是为了对方多吃些吃得极为秀气斯文,吃了许久,这鲈鱼才是见了骨头。
干瘪瘪的一只骨架被丢在篝火旁,篝火早就是暗的下去,月,配合着这风云不定的边关战事忽晴忽灭,忽暗忽明。
偶尔,乌云遮月,夺了这夜间的流连芳华。
此时,刀出鞘,都是没有光的。
簌簌几声乱响,赵回谨警觉地直起身子,云璧跟着站起,环顾四周,总有些蹊跷。
“走。”赵回谨拉着云璧,正是欲往这回去的路上躲,却依旧躲不过这拔刀而出挥刀欲砍的不速之客。
一个彪形大汉手握狼牙棒,另一个,则是轻易地端着把大砍刀,重如千斤,可这汉子,却似端着一碗水似的轻而易举,平平稳稳。
这砍刀有锋的这一边,正是,架在这赵回谨的脖子上。